以前她是性子冷清,不太与人交往而不怎么说话,但是眼睛里的神采却是比任何人的都要亮上几分。
再看现在,似乎也会温和的跟人交往,只是那双眼睛莫名的就没有了亮光,如一炉死灰般。
端木竣自然知道是因为韩凌肆的关系。
或者说,大家都知道。
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为了不让她难过,唯一的方法就是谁都不提起,假装从来未曾有过那个人,也假装没有看出她的不对劲。
“我这就让她们收拾,二哥哥不必担心。”端木青淡淡一笑,“而且,我的东西也不多,不费事的。”
“嗯!”端木赫还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此时竟然无话可说,随便谈了两句,终于还是带着淡淡的忧心回了易松斋。
楚研此时月份已经大了,肚子尖尖的,都说看起来就知道是儿子。
原本也想过等她生了再走,但是想到新帝登基,这天京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所以,端木竣还是决定尽早走,此时走,楚研到了泉州还可以养些日子。
不然再不走,只怕就要在路上生产了。
“回来了!”楚研看他回来,连忙扶着后腰站起来。
端木赫一见,立刻上前扶住她:“你起来慢着些,这么急做什么?”
脸上一红,楚研娇羞道:“哪里就那样金贵了?还有些日子呢!”
听妻子如此说,端木赫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当父亲,难免有些紧张。
笑着摇了摇头,楚研突然间想起来:“你跟青儿说了吗?”
原本还有些温馨旖旎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瞬间冷了下来。
端木赫放开楚研的手,负手走到床边,看着窗外的月亮,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何说啊!”
楚研也知道,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青儿如今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在这样下去,岂不是一辈子就这么冷着?”
端木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到她那个样子,原本想说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她虽从未说过,可是心里还是有君昊的,不然也不至此。”
“我也知道她心里有表兄,可是一辈子还那么长,难道就一直这么过下去不成?既然已经这么痛了,不如就将结果告诉她,来个以毒攻毒。
说不定,等那痛完全过去,心死了,也就看开了。”
端木赫一听,却是立刻摇头,连忙否定:“不行不行,你叫我怎么说?难道我就这么大喇喇地跑过去跟她说:‘青儿,你不用悬着心了,君昊已经死了。’?我真的狠不下心!”
端木赫一脸痛苦,楚研心里同样不好受,正要开口,却听到“哐当”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
“青儿?!”楚研和端木赫同时回头,就看到一脸呆滞站在门口的端木青。
原本她是想到端木赫刚才离开时候的担忧,又想到楚研如今月份大了。
所以过来看看,也让他们放心。
谁知道一来就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他……”端木青觉得嘴里似有千斤重的东西压着,“死了?”
最后两个字说出来,疼得舌头都在颤抖。
“青儿,”端木赫看着门口的人煞白的脸色,心下一慌,连忙跑过来,“你怎么来了?”
有些吃力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端木青嘴唇颤抖了许久许久才道:“他……死了?”
还是这一句,那死去好久的双眸在这一刻换上了光彩,却是那样的期盼,咄咄逼人的期盼。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端木赫发现他有些不敢直视。
“据大哥和我曾经的部下说,陛下搜查甚沿,而且派出去追杀的都是精锐部队,加上他自己得罪的不明势力……”
说到这里,端木赫顿了顿,再抬眼,端木青眼里还是那样期盼的神色。
让他无法不继续说下去:“几方包围,他……根本无法突围,所以,进了长淮山。”
“长淮山?”端木青的眸子陡然间亮了亮。
“那……”
然而,此时的端木赫却不想再给她幻想的机会,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摇头:“他是从无人泽进去的。”
眼睛里方才出现的亮光如同大漠里的烛火,被风一吹,顿时熄灭了,只剩下一片茫茫的黑暗,无边无际。
无人泽,名如其实,就是无人能够生还的沼泽。
就在东离和西岐的边界线与长淮山的交点处。
那里全是毒烟瘴气,里面别说人和动物了,就是植物都没有。
据说,有飞禽路过此处上空的时候,都会自发避开。
而,韩凌肆竟然被逼至那里。
或者,这只是他的选择,选择在那个地方结束,而不是敌人的刀剑下。
端木赫和楚研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因为,此时的端木青竟然没有哭,也没有叫。
只是那双眼睛,竟比之前还要枯了,如同枯井般,找不到一丝活物。
端木青回到舞墨阁的时候,采薇和莫忘还在收拾东西。
“小姐,”扬了扬手里的包袱,莫忘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啊?要不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