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司墨他……到底怎么了?”
“他被人打了,目前在抢救室,他的情况很不好。”
“被……被人打了?”陶妖妖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的抢救室,她的侧脸陷进光与影的交叠处,一半光明,一半晦暗。
“嗯。”凤宝御沙哑着嗓子,“被一个叫夏天良的男人打的,那个人假借探病的名义来看冷司墨,我赶到时冷司墨已经昏迷不醒了。”
“昏迷不醒……”陶妖妖惊恐的瞪大眼睛,眼前一黑,就要往后倒去。
凤宝御忙扶住了她,怕陶妖妖犯病,他忙开口开导她:“你要保重,多想想你的孩子们。”
陶妖妖捂住自己的心脏,艰难的呼吸着,“孩子,我和他的孩子……”
只是,“凤宝御,你怎么知道我有孩……”
“我先喂你吃药。”凤宝御适时打断了陶妖妖的话,“你把药放哪儿了?”
陶妖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我包包里。”
凤宝御随即翻出了药瓶,倒了两粒药在她手心,“吃吧!”
陶妖妖点了点头,浑身都在瑟瑟发抖,连带着好几滴眼泪,落入她的手掌心,“冷司墨命很硬的,他一生没做过坏事,上次出车祸也死里逃生了,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与其说她这话是说给凤宝御听的,不如说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凤宝御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说话——
“啪嗒”一声,抢救室的门开了,几个穿着绿色抢救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一刹那,陶妖妖心脏突然麻痹到四肢都犯疼的地步,以至于她走近医生时脚步都是虚浮的。
“医生,他……他怎么样了?”
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四周的每一丝空气都让她窒息,陶妖妖几乎喘不过气来。
带头的医生摇了摇头,“冷先生的情况很不好,他全身都是外伤,颅内也出血了,并且已经出现了昏迷症状,医生简单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我的建议是进行开颅手术,清除淤血。”
“开……颅?”
陶妖妖喉头滚动,眼泪已经被擦干,可她心里湿哒哒的,潮湿的好像下过一场大雨。
凤宝御摇了摇头,“可是开颅手术毕竟是一个较大的损伤性手术,具有一定的风险性,关键是,冷司墨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再做任何手术。”
医生叹了口气,“他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保守治疗。这样吧,先采取药物治疗,观察两天,如果他的意识能清醒过来,可以保守治疗,如果清醒不过来,必须马上进行开颅手术。”
“只能先这样了。”凤宝御拍了拍陶妖妖的肩膀,“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这两天你多陪陪他,跟他说说话,试着唤醒他。不断呼唤他的名字,或者他生命里、记忆里对他重要的名字,或者就当他还醒着,一直对他聊天,一直。”
“嗯。”陶妖妖眼里的亮光融成了碎片,掉出了眼眶,心里的痛苦漫长而没有边际。
冷司墨,你不能有事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
一天后。
漆黑的夜晚,周围寂静的有些可怕。
陶妖妖眼泪已干,这会儿看冷司墨的脸特别清楚。
他紧闭着眼,英俊的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因干燥裂出了口子……
心口如同被戳了一个洞,陶妖妖一直紧握着他的手,头埋在他的指甲,轻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沙哑,“冷司墨~”
“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你说过的,要和我走到白头……”
她说这话时,床上男人微绷的下颚弧线渐渐松开,嘴角还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陶妖妖嗅见他指间熟悉的龙涎香味,鼻头一酸,压抑了好久的泪水止不住滑落下来,“你个混蛋,你不要相濡和以沫了吗,他们身上流淌的有一半都是你的血液……”
“他们就连长相……就连长相都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喉咙哽咽着,她抬头望着他,只见他的脑袋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白纱布,原本深邃挺立的轮廓因为消瘦而更加分明薄唇苍白毫无血色,就连手下原本宽厚的肩膀,也清减了不少。
晶莹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落,打在冷司墨的掌心里。
“冷司墨,你还那么年轻,你还没有结婚……你快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
“我决定了,等你醒过来我再替你刮胡子,现在就让你丑丑的!”
“你醒过来,我们还像大学时那样,我给你按摩肩膀,捏脚丫都行;你醒过来,我们一起去鬼屋,我还让你抱着我;你醒过来,我们手牵手去逛街,一起坐摩天轮,一起吃冰淇淋,一起看电影,看日出日落;你醒过来,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我都让着你;你醒过来,冬天我还给你织围巾,只要你不嫌弃我织得围巾特丑;你醒过来,我免费给你当一辈子的保姆好不好……”
……
然,他还是没有反应……
陶妖妖颓然跌坐在床边,双眼迷茫,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司墨,抛开其他的一切不谈,其实我……我是愿意嫁给你的。只是你……你还愿意娶我吗?”
冷司墨的脸颊,被她捧住,轻轻的。
她的眼泪,像绝了堤的河水,汹涌不停,“对不起冷司墨,对不起,五年前我不是有意要拒绝你的求婚的,当时我跟我妈被赶出陶家,我变得一无所有了,根本配不上你。你奶奶甚至单独找我,说我进不了你家的门,我要是执意跟你在一起,只会害你被人取笑……”
陶妖妖哭的累了,麻木了,全身上下,手脚冰凉,颤抖着,却换不回他一个动作的回应。
床上,冷司墨虽然没动,可他的脑子里,早已经乱成了一片。
“司墨,在某个平行世界里,我愿意和你一起走到白头。”
陶妖妖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心疼地抚过他的脸颊,主动,吻上了他冰凉的薄唇。
冷司墨的心,猛然跳了一下,纷乱,难受,复杂,他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手指也动了一下。
“冷司墨你……你……”
察觉到他的动作,陶妖妖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然后,她笑着哭了出来,“我……我去叫医生来……”
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陶妖妖的脸上有泪水滴落,喜极而泣。
床上。
冷司墨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黑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脸色,紧绷着。
一刻钟后。
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放下了手中的医用电筒,“他已经醒过来了,明天还要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是继续保守治疗还是做手术,不过他能醒来,基本上没大问题了……”
“好的,谢谢医生。”陶妖妖送医生直到楼梯口,“谢谢你,谢谢。”
“这次我们医生只是起了辅助作用而已,真正救了他的那个人,是你。”
医生如是说着,笑着下了楼。
楼梯拐角处,陶妖妖纤细的身影看上去是那样柔弱,视线落在离去的医生身上,她的眸子突然暗了暗,白皙到几乎透明的五指扶着楼梯扶手,才勉强让自己的身体稳住。
最近她老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一是因为她的心脏本来就不好,二是因为她成天奔波劳累,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迅速吃了两粒药,陶妖妖随即回到病房。
‘吱吖’一声门响,她和冷司墨的视线在空中交织,纠缠,最后变成了彼此凝望。
“妖妖~”
冷司墨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怜惜。
陶妖妖听到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心里揪得死紧,她的整个身体就快站不住,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妖妖,你怎么了?”
见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冷司墨咬了咬嘴唇,声音虚弱道。
“我没事。”
久违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陶妖妖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冷司墨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头发散乱,嘴唇甘冽,眼眶深陷,双眼无神,心里狠狠颤了一下,“妖妖,你过来。”
陶妖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走近他,在冷司墨身旁坐下,望着他道:“你……还疼吗?”
冷司墨摇了摇头,“我冷,你抱着我好不好?”
“嗯。”陶妖妖用力的点了点头,双手环住了他,她几乎是悬空贴在他身上。
冷司墨现在很虚弱,像个瓷器一样,一碰就会碎。
“傻瓜。”冷司墨伸出右手抱着她的腰,“我直着身子很累……”
“那我扶你躺下。”陶妖妖搂住他的肩膀,却被冷司墨带着,一起躺倒在床上。
后背一接触床,陶妖妖的身体便蜷缩在了一起,呆呆的看着冷司墨,“你……”
“我冷,你躺着替我暖暖。”冷司墨的右手‘艰难’的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很晚了,我们睡吧!”
陶妖妖:“……”
他哪里冷了?
他的身体,明明就很烫啊!
。
隔天清晨。
“别……别走……”
“醒……醒醒,醒过来……”
“冷司墨!”
床上,陶妖妖猛的睁开了眼睛,四月的阳光,透过被风吹起的帘子,照耀进来,让她脸上的眼泪,顿时无所遁形。
她难受地捂住自己的脸,沉陷在刚刚那场梦里无法自拔。
她梦见冷司墨去做了开颅手术,手术失败了,他流了好多的血,无论她怎么喊他,他都醒不过来……
冷司墨睁眼看到的就是陶妖妖泪流满面的脸,还有她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右手慢慢落在她的腰侧,他强势地将她嵌进自己的怀里。
“冷司墨?”
腰上突然一热,陶妖妖彻底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她伸出双手,缓缓去抱他的腰,却被他灼人的体温吓了一跳,“冷司墨,你……你……”
他是什么时候把自己衣服脱掉的?
感觉到怀里人儿身体的紧绷,冷司墨的一只手,缓缓向上,摸了摸她的脸蛋,眸光灼灼,“妖妖,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你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穿上了礼服,在教堂举行了婚礼,还为彼此戴上了戒指。”
陶妖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
“冷司墨,我……我……”
话没说出口,她的眼泪倒是先出来了。
弄得冷司墨有些无措,他心疼地用指腹轻柔地擦去她眼角脸上的泪水,却是他一边擦,她一边继续流。
过了好久,陶妖妖才咬紧了牙,“你还要我吗?”
这样的她,是怎么都配不上他的。
冷司墨掰过她的脸,黑眸在她的脸上仔细观摩着,最后,他的眼睛看着她的,缓缓开口,“要的,谁让你是个美丽的小仙女。”
“那如果,我只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五年呢?”
陶妖妖抬头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就低下了头。
冷司墨坚定不移的看着她,“就算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活一年、一天、一个小时、一秒钟,我们都是要在一起的。”
陶妖妖吸了吸鼻子,莫名就想到,五年前他们一起走在雪地里,冷司墨摸了摸她头上的雪花说:“真希望我们就这样一直走着,一起白了头。”
她恐怕,等不到他们白发苍苍的那一刻了……
“冷司墨,有的事等你身体好起来再说。”陶妖妖如是说着,迅速转移了话题,“你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冷司墨摇了摇头,想到她拒绝他的原因,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就因为双方家庭的因素,她就一直抗拒着他,她对他们的感情就那么不自信吗?
还是说,她不相信他?
不由的被她气到,冷司墨不由分说地拉开被子,陶妖妖还未来得及惊呼,他已经捧着她的脸,薄唇压上了她的唇,辗转吸吮,撬开她的唇瓣,然后拖住她的小舌头,拖进自己的嘴里,裹住,吸吮。
太久没有亲密,这一个吻,异常缠绵深入,陶妖妖终于还是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渐渐地沉迷其中。
等到这个吻终于结束,她已经快被他吸干了氧气,只能趴在他的胸膛上,微张着嘴喘着气。
脑子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妖妖,我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什么理由,请你相信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尽我所能让你幸福。”他轻柔地牵起她的手,搁在自己的左胸口,“五年了,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有喜也有悲,喜的是你把人生最宝贵的几年青春都给了我,我们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悲的是想到你当初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这里的伤口已经够深了,不能再承受任何伤痛了。”
“妖妖,你能明白我所说的话吗?”
她感受到,手心下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鼓动,心里顿时一股暖流淌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沸腾。
“嗯,我都懂。”
良久,陶妖妖主动伸手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的心口处,轻轻地,点了点头。
冷司墨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吻落在她的红唇上,深深,久久……眨眼一天又快过去了。
陶妖妖和冷司墨之间的关系,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陶妖妖不再抗拒冷司墨,而且此时的冷司墨,也许是生病的缘故,特别需要她的关怀。
她想通了,也想透彻了,既然确定了他的心,那么,就不要再退缩不要再害怕天突然会塌下来。
他说过,就算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活一年、一天、一个小时、一秒钟,他们都是要在一起的。
她愿意,相信他。
晚上的时候,陶妖妖接到了校里的通知,她的硕士论文答辩已经顺利通过,在班里成绩为优秀,所以隔天还需再去答辩一次,评选校级优秀。
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至于能不能评选上校级优秀,重在参与,毕竟菁华这个地方比她厉害的学霸实在是太多了。
默默的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
冷司墨对着她笑了笑,“宝宝,过来给我抱抱。”
肉麻的称呼让陶妖妖一下红了脸,刚朝他走了两步,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拿起一旁的手机,“你等我会儿,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今天一天她没打电话也没发信息给白颂,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医院怎么样了?
她现在怀着宝宝,孕妇容易想太多,最需要的就是身边人的关爱。
陶妖妖迅速走到楼梯口,拨通了白颂的电话,“喂,白颂,你感觉怎么样了?”
“白颂她很好,妖妖你别担心。”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陶妖妖被吓了一跳,“你是……凤宝御?”
到底怎么回事,她是拨错手机号码,打给凤宝御了吗?
“嗯,我是凤宝御,白颂被护工带卫生间洗澡了,我在外面等她。”凤宝御换了一只手拿手机,特别镇定的问道:“冷司墨恢复的怎么样了?”
“医生下午给冷司墨做了ct检查,确认可以给他保守治疗了,不需要进行开颅手术。”陶妖妖睁大了眼睛,忍不住问道:“你……你怎么会在白颂那里的?”
凤宝御显然是在白颂住的医院,那他,知道白颂怀孕了?
凤宝御的脸皱成了菊花,“我从昨天到今天下午发信息给白颂,她一条都没回,电话也没人接,还多次挂了我打的视频,要知道她以前从未挂过我的视频……寻思着情况不对,我用手机定位找到了她,谁成想……”
他不仅找到了白颂,还撞破了人家的秘密,尴尬的!
陶妖妖咽了下口水,小心问道:“所以你……你知道白颂她……?”
“嗯嗯。”凤宝御点了点头。
“凤宝御,我只要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
“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我懂。”
“谢谢你。”陶妖妖长吁了一口气。
这事情一旦传出去,对白颂的名声不好,作为好闺蜜,她得保护好她。
凤宝御浅吸了口气,转而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白颂这边交给我照顾就好,我大学的时候学过妇科方面的知识,人称‘妇女之友’,你好好照顾冷司墨。”
“……那白颂那边,就先拜托你了,我空了就去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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