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郡主倩影匆忙的走进江南俏脂粉店,带起一阵幽幽的香风。
店内早已被侍卫清空,陈莺儿有些愕然的站起身,迎上前去。
“郡主,你怎么啦?”
江都郡主纤手紧紧抓住陈莺儿的手臂。如同溺水之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神情惶然的道:“莺儿,不好了,皇祖父已下了旨,命钦天监官员给我择黄道吉日,日子定下之后,我便要与长兴侯的儿子耿增成婚了
陈莺儿也吃了一惊:“这么快?”
江都郡主俏容苦涩道:“耿塔随他父亲耿炳文出征西北,平定寇乱,近日已班师回京,我与耿隋的婚事是数年前便定下的,莺儿,这回我躲不过去了,”
说罢,郡主的美目已泪珠盈眶,梨花带雨了。
陈莺儿悄然抿了抿薄唇,道:“郡主的意思是”不愿嫁给乖耿塔?”
江都郡主点头,咬着下唇幽幽道:“莺儿,易地而处,你愿意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不知高矮胖! 瘦,不知为人品性的陌生男子么?我们女子原本应该从父从夫,终身大事本由不得我们做主,数年前我已认命,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江都郡主俏脸带泪,双颊却浮起两团红晕,煞是迷人。
“可是”前些日子,我不是抓了萧凡的”那里吗?你说过的,我的名节已污,除了萧凡,再也嫁不得别人了,我”我怎么能以这受污的身子,坦然嫁给耿塔?”
陈莺儿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
名节已污?这恐怕只是其中的一个说法罢了,多半是郡主瞧着萧凡面貌英俊,风流卓尔,谈吐温文,所以对他动了心吧?
想起萧凡,陈莺儿芳心不觉又是一阵莫名的烦躁。丁丑科案结束,萧丹在朝堂上以近乎奇迹般的手段,神奇的扭转了乾坤,陈莺儿听说以后,心中可谓五味杂陈,既觉得惊讶,又有些遗憾,毕竟她应该恨萧凡的,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可是不知怎的,心中更多的,却是发自肺腑的欣喜,同时也感到些许自豪,仿佛萧凡扭转乾坤,她脸上也有光彩,毕竟是她陈莺儿的未婚夫婿,尽管这夫婿只是“曾经”的夫婿。
女人的心,永远是复杂多变的,或许连她们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真实的感情。每天照镜子照得最多的就是女人,可哪个女人在面对镜子的时候,能真正看清楚自己的脸?
爱与恨的纠缠,它们在心中狠狠的揉成一团,然后再将它们分离开。爱还是爱,恨还是恨吗?个中滋味,谁能分辨清楚?
陈莺儿对萧凡就是这种感觉,有时候她恨不得抄起一把菜刀冲进萧凡的家里,然后一刀砍死他,有时候她又想紧紧将萧凡的头揽在怀里,然后用一种吵架后和好的妻子语气告诉他:“咱们别闹了,回家吧。”
女人的爱与恨,常常在一线之间反复,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觉得女人不可理喻,蛮不讲理?因为连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她对你到底是爱还是恨。一女人是不是很可恨?当你这么想的时候,说不定女人觉得你更可恨。
“莺儿,莺儿!”郡主的唤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惊醒了沉思中的陈莺儿。
“啊,郡”郡主,怎么了?”陈莺儿回神,俏面不由泛上几许潮红。
江都郡主奇怪的道:“我应该问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满面桃花,跟发了瘾症似的,你在想什么?”
“我”我这不是在想怎么解决你的婚事嘛”陈莺儿略显慌乱的掩饰道。
江都郡主闻言俏脸顿时绽出光彩,一把抓住陈莺儿的纤手,哀求道:“好莺儿,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我不能嫁给耿塔”
陈莺儿噗嗤笑出声来,作弄般眨着大眼,笑道:“你不嫁耿塔,那你打算嫁谁呀?”
“我”江都郡主语塞,俏脸飞上一抹红霞,然后她嘟着小嘴,咕哝道:反正我不想嫁耿塔,嫁谁都可以,”
陈莺儿悠悠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若不想嫁耿塔,便只能找萧凡了,毕办…”
陈莺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毕竟,污了你的名节,害得你不能嫁人的人,是萧凡,他若是个男人,就必须对你负责,你不找他找谁?”
江都郡主吓了一跳,纤手捂着小嘴,吃惊地道:“难道”难道你要我主动去找萧凡?我,,我如何跟他说?”
陈莺儿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实话实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若不跟他说实话,还想拖到什么时候?钦天监的官员马上就要选定日子了,你觉得你还有时间耗下去吗?”
江都郡主俏脸越来越红,她忸怩的绞弄着手指,讷讷道:“可”可我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这样跑到他家里”然后要他对我负责,这”这也太疯狂了!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啦?再说”再说他已有了一位夫人,我这样冒冒失失到他家去,算什么?”
陈莺儿叹道:“郡主,面子和幸福,你只能选一样,你选什么?”
“幸福!”江都郡主不
江都郡主走了,满怀一种上战场杀敌般的壮烈,平素柔柔静静的女子,今日竟走得杀气腾腾,直奔萧府而去。
陈莺儿懒懒的倚在门框边,美目不知怎的,竟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小姐,算了吧。爱已不是爱,恨也不成恨,你如此折磨自己,何苦呢?”抱琴走到陈莺儿身边,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分隔数月,抱琴小丫鬟原本稚嫩的娇颜,如今也变得有些寡欢,姑爷在江浦陈家时尚不觉得如何,一旦离开,她的心就像缺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空落落的很难受。
陈莺儿使劲抹了抹泪,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声音已变得沉静:“不,我一定要再试一次。萧凡若有胆子为了那个小乞女而不娶郡主。那我陈莺儿就真服了他,他若为了小乞女可以连郡主都不要,那么他不要我也是情理之中,我还有什么理由恨他?所以,我一定要试一次,不然这辈子我不会甘休!”
江都郡主鸾驾急奔,很快到了萧府门口。
侍立鸾驾旁的侍女墨玉上前敲开了萧府的门,张管家那张迷茫的老脸出现在眼前。
“江都郡主来访萧大人,速速迎驾!”墨玉挺着小胸脯,脆生生的喝道。
“啊?我家老爷仙,”
没等管家说完,江都郡主便下了鸾驾,迫不及待推开身前的锦衣侍卫,像个冲锋陷阵的敢死队员似的,丝毫不顾郡主的仪态,挤开堵在侧门的张管家,然后拔腿便往萧府内堂跑去。
“嘿!这人谁呀?谁呀?你到底是郡主还是响马?有你这么横冲直闯的吗?”张管家急了,跟在郡主后面一溜小跑,边跑边喊道。
江都郡主充耳不闻,她小脸涨得通红,不顾一切的往里奔跑,跑过照壁回廊,穿过前堂外的一片小桃林,落英缤纷的桃花瓣在她的裙裾下摇曳飘舞,带起一阵幽幽的暗香。
此时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只想赶快找到萧凡,趁着她女儿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还没消失以前找到他,然后做一件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事情,一逼婚。
她不想嫁人,只因她对未来未知的惶恐,然而她不得不嫁人,只因她是一个命运被人摆布的女子,女儿家谁没有闺秘中暗自幻想过未来夫君的模样?幻想过后谁没有因此而悄悄羞红了俏颜?江都郡主也不例外。
她只见过萧凡数面,还谈不上对他有多么深刻的感情,对她来说,萧凡是一个梦,少女时代的梦,梦中的夫婿虽不曾驾着五彩的祥云来迎娶她,可他至少风度翩翩,面貌英俊,谈吐斯文,再多一点点小的顽皮,的脾气,还有与她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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