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旁边挪了挪,怕占了他哥哥便宜,随口问道:“嫂嫂哪里人。”
“扬州。”
“扬州啊……”杨长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扬州脑子里都是奇怪的东西,“扬州好啊,怪不得嫂嫂如此美貌贤惠。”
“八百两。”
“什么?”
“光郎八百两买的我。”
人无完人,杨长帆还想找个可歌可泣的故事来圆润戚继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高大形象,但看样子没戏了,800两,不贪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更别提在戚夫人眼皮底下拿出来。
“嫂嫂,我没问,你也别说了……”杨长帆又往旁边挪了挪。
沈悯芮嗤笑道:“你们都穿一条裤子,纳一房小妾了,还不敢知道这个?有很多人要买我,有人出到1500两,可我不喜欢,最后以命相挟,才跟的光郎。”
“嫂夫人坎坷……”
“不坎坷。”沈悯芮好像许久没出那个宅子,许久没跟人说话,在跟戚夫人共度一夜后,恨不得把自己的一生都倾诉出来,“小时家中无粮,本是娼妓的命,好在有人选中,养为瘦马,吃苦也都是琴棋书画,舞姿行礼没做好才受罚,熬一熬就过去了。”
“还是挺难的,换我早疯了。”
“呵呵,在那种情况下,你会觉得每天吃饱穿暖,体体面面就是最大的幸福了。”沈悯芮接着说道,“跟了光郎之后,才是苦日子,聚少离多,最久一次三个月未曾见面,你知道这种感觉么?”
“我一天没见我娘子,已经心痒痒了。”杨长帆挠头道,“等等,有一点我难受很久了,‘光郎’听起来好别扭。”
“哈哈!”沈悯芮掩面大笑,“他只要听见‘戚郎’儿子,就好像看见你那个嫂嫂,紧张万分,非要我叫他光郎。”
“这说得通了。”杨长帆逐渐开始理解,谁家有个没事儿就抄刀子的老婆,都会形成这种恐惧。
沈悯芮伸了个懒腰,四仰八叉躺在车后:“你跟娘子很恩爱?”
“狠幸福。”
沈悯芮摆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你准备跟她解释吧。”
“啊?”杨长帆愣了一下,才想到她说的必是纳妾之事,这种事怎么能公开,让别人看着上面领导天天来找自己小妾,对谁都很尴尬,继续藏着就好,“不必不必,咱们暗中操作……”
沈悯芮摇了摇头:“戚夫人实是个真性情的女人,听我命苦,被你藏在杭州,要帮我讨个说法,如若我没进你家门,她便要亲自出面跟你父母说。”
“………………”
“我进了你家门,她哪天高兴了,兴许也会来做客。”沈悯芮看着杨长帆茫然的表情笑道,“到时候我不在,她就又要上刀子了。”
“………………”
“不是……嫂嫂……”杨长帆慌乱道,“见过父母,一切走正规流程,这就意味着……”
“我就真是你的妾了。”沈悯芮淡然道,“我活着吃你家的饭,死后进你家的坟。”
“戚将军……”
“将军?”沈悯芮大笑道,“我曾以为他是天下第一大将军!现在知道了!他是天下第一大软蛋!”
“这样……咱们从长计议……这两天戚将军就会有信来,交代过后再谈见父母。”
“你还瞧不上我?”沈悯芮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侧过身来瞄着杨长帆。
“瞧得上……”
“呵呵,那我告诉光郎你瞧得上我。”
“不要这样。”
“那告诉他你瞧不上我?”
“更不要这样。”
“那怎样?”
杨长帆狞着脸强行捏出说辞:“看得出来,嫂嫂对戚将军是真爱,真爱是没有界限的,不需要嫁妆聘礼的,甚至不需要合乎礼法体统。嫂嫂和将军只要是真爱,即便嫂嫂住在我家,我也对嫂嫂秋毫无犯,相敬如宾。既然是真爱,这些都不重要,戚将军与嫂嫂有缘相聚,便是牛郎织女也……”
“呸!!!”
“……”
“我就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嫂嫂请说。”
沈悯芮指着自己肚子道:“有了孩子,姓戚还是姓杨?”
“嫂嫂定夺!嫂嫂说姓什么,娃娃就姓什么!!”
“呸!!!”
人生总是峰回路转,只是杨长帆没想到转弯这么大,尺度这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