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锦还没有出自家院子,就遇以了前来送行的林夫人,笑着说道,“夫人——”
“小锦,你这是……”林夫人笑问。
“我正准备找你!”
林夫人微微有些诧异:“有什么事?”
童玉锦笑笑,“怎么没看到书明他娘?”
“她等书明书礼,等一下过来送你们!”林夫人回道。
“哦,”童玉锦挽上林夫人的胳膊,示意自己的丫头往边上退了退,说道,“夫人,我们到边上小径上走走!”
林夫人明白了,童玉锦这是有话跟自己说,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围墙边上的小道。
童玉锦说了几句家常,“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算好!”
“书明、书礼都挺懂事的吧!”
林夫人欣慰的点点头,“嗯,两个孙子挺争气的,我跟老头子看到了盼头。”
“好日子在后头呢,夫人!”童玉锦笑道。
林夫人回道,“沾了你这个福星的光!”
“夫人……”童玉锦看向林夫人。
林夫人也看向童玉锦,“小锦你是不是想让我照顾你父母,你放心,我会的。”
童玉锦龇牙笑笑,“我当然知道夫人会照顾我爹我娘,我想说……”她停住了,不知如何开口。
林夫人等着童玉锦的话,“……”
童玉锦眨了眨眼说道:“我想说……夫人该给邓舅舅张罗一门婚事让他成家立业了!”
林夫人看向童玉锦有近几十息的功夫没有说话,顿了顿之后,长叹一口气,“是不是如杨让你过来的?”
“没有,舅舅他不知道我来!”童玉锦摇头笑了一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玉锦回道,“夫人,有情有义之人的眼神看起来都不一样!”
听到这里,林夫人看向小径外光秃秃的树头,不吭声。
童玉锦摸了摸鼻子,又抠了抠耳朵,见林夫人不肯吐口,细量了一下问道,“夫人不同意?”
林夫人虽然没有表示,可是沉默就代表默认了。
童玉锦抿了抿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到:“夫人是不是觉得,本应属于你儿子的女人,有一天跟别的男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刺梗喉?”
林夫人抬起衣袖擦了擦已经落下的泪水,没有否认,“是,看到她,我就会想到儿子,想到儿子,我就夜不能寐,我就寝不能安,我就……”
“夫人,这对舅舅和丁氏不公平!”
“可谁又会给我公平,让我黑发人送白发人,让我整天沉浸在思念当中,让我……”林夫人泣不成声。
童玉锦伸手抚了抚林夫人的手,“夫人……”
“小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我……”林夫人连连摇头,失子之痛的伤疤再一次被揭开,她似乎承受不起,脆弱的让人心疼。
童玉锦暗暗叹口气,成全一对年轻人,伤害一对年老人,那这桩婚姻就算成了,也得不到祝福,一个得不到祝福的婚姻又何来幸福?
童玉锦叹息着放弃说服林夫人,感慨说道:“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幼年失怙、中年丧偶、老年丧子,这种痛苦没人能体味,是我唐突了,夫人,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对不起小锦,我……”林夫人抬头朝童玉锦抱歉的说道。
“夫人,不必说了,舅舅和丁氏有缘无份吧!”童玉锦挤出笑容,“夫人,我怕子淳等急了,我们回前院吧!”
林夫人点了点头,再次用衣袖拭了拭脸上的泪水。
等童玉锦和林夫人到前院时,马车都已经准备了,几家人都来送行,院门口挤了乌泱泱一群人,童玉锦无意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邓如杨和丁氏,明书明礼两人站在邓如杨的左侧边,头靠头不知说些什么,邓如杨的身子却有意无意的朝右侧边丁氏靠过来,歪头朝丁氏笑笑,丁氏差涩内敛回以一笑,书明不知说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邓如杨,邓如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目含微笑肯定的点了一下头,书明得意的朝书礼昂头一笑,意思是说,我对了吧!
多么和谐有爱啊,组成一家多好,可惜……童玉锦下识意朝林夫人看过去,她仿佛也看到了,却转过头去跟童氏说话,不肯面对这样的现实。
童玉锦再次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吧,每个人的人生,每个人自己来负责吧,如果舅舅和丁氏真有缘分,什么都挡不住,就像自己和夏琰,都能千年来相会,既然说我是个福星,那我就默默的祝福他们,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由于年后还要来拜年,这次分别没有离愁别绪,大家都高高兴兴各回各家了,开始紧张而热闹的过大年,除了林家。
林家这个年,过得没有往常热闹,或者,自从童玉锦出嫁后,林、卢、童三家过年不像以前那样济济一堂,开始各过各得,显得有些冷情,最冷情的是林家,童、卢两家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显得很热闹,林家虽说也有三代,可是没有壮年的儿子,这三代显得有些单薄,显得不那么热闹。
自从被童玉锦点破后,林夫人一直显得郁郁寡欢,年都过得力不从心,有几次甚至差点打碎了碗,在迷信的古代,打碎一个碗可是了不得的事。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正月初五以后,林山长见老妻情不开心,找了个机会问道,“老太婆,你最近有心事?”
“没有!”
林山长摇头笑笑,“我都跟你过一辈子了,你有个什么我还能看不出来?”
林夫人逃避般的回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林山长叹气,“我到是看出点什么了。”
原本准备睡觉的林夫人惊醒了,“你看出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
林夫人见老头子好像知道义子跟媳妇之事,连忙叫道:“老头子,我不同意!”
“为何不同意?”林山长转头问道。
林夫人连流泪边说道:“看到媳妇,我就想到儿子,她要是跟了别人,你让我怎么去想儿子?”
听到林夫人这样说,林山长怅然的沉默下来。
林夫人见老头伤心上了,连忙安慰说道,“老头子,你身体不好,可不能伤神!”
林山长叹道:“我已经多活这么多年了,知足了!”
“大过年的,你说这话做什么?”
“如果不是小锦,我早就入土了,早就成为一捧黄土了!”林山长仿佛看淡了世事,随心就好,可是林夫人却不这样想,连忙拒绝说道,“不,老头子,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林山长看着固执的老妻,认真的说道:“没有小锦,你有我吗,你能再看到媳妇吗,如杨能有今天这造化吗,还有我们的孙子根本不可能进禁军,将来根本不可能在天子跟前做事,想想这些吧,也许你心里会好受些!”
林夫人抓起被子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人不能太自私!”林山长说道。
林夫人哭了很久才说道,“小锦找过我了!”
“小锦也知道了?”
“嗯,她看出来了!”
林山长失笑说道:“到底是小锦,我是见你这几天对媳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才发现的,如杨不结婚,我从没有想过,他是为了书明他娘,真是……真是想不到!”
“老头子,我……”
“为了孙子,同意吧!”
“可我儿子怎么办?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你怎么忍心!”林夫人哭道。
林山长无奈的叹道,“一切都是命啊,是命啊!”
京城
紧张而热闹中,京里权贵们的鼻子比狗都要灵,他们发现夏琰进宫的次数变少了,皇上给夏琰的赏赐似乎也不多了,种种迹像表明,诚嘉帝好像疏远了荣宠之极的夏小候爷。
而直接的结果是,诚嘉二十二正月,开公府的门庭没有前两年热闹了,走动的似乎淡了一些!
不管外界之人如何揣测圣意,如何看待开公国府,夏琰却利用这个难得的清闲时光,让自己身边的亲卫大婚的大婚,生子的生子,一时之间,开国公府外冷清内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些和夏琰不对付的人嗤笑说道,“没想到居然用下人大婚来撑场子,真是可笑之极!”
“可不是,看他还怎么嘣哒,二哥,找机会干掉他!”
晋王抬了抬更加松驰的鱼袋眼哼道,“干掉他干嘛?”
“干嘛便宜他?”
晋王冷嗤:“不是便宜他,而是让他偿偿失势的滋味,等偿完了再干也不迟!”
“还是二哥聪明厉害!”
几个老王爷拍完马屁后,问道,“二哥,景春楼有了新菜式,要不要一起去偿偿?”
晋王老态龙钟般说道,“不去了,我要回了,你们自便!”说完后,背着手离开了伎馆。
等晋王出去后,几个人准备去景春楼时才惊觉,“这次应当二哥付账了吧?”
“对啊,该他了,他没付?”
外间,掌柜见晋王出去了,拿好算盘等人结账,结果晋王身边的仆人跟晋王一样大摇大摆的走了,没过来结账,他愣了一下,连忙对身边的小徒弟说道,“这次轮到晋王爷了吧!”
“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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