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郎朝着岳氏说道。
“女婿啊,你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笑的出来?我刚才看你流那么多血,我心疼坏了。”岳氏泛红了眼眶,刚才若是林三郎不替自己挡着,那火夹划伤自己脸的话,她肯定会变成丑八怪的。
“岳母,你别紧张,一会儿等向叔把郎中请来了,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我真没事,你和娘子还没有吃早饭呢,赶快去吃吧,我娘子刚帮我在伤口上涂抹上草木灰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林三郎赶快解释道。
“好吧,雪娘,咱俩先把早饭吃了。”岳氏见林三郎这么说,就和闺女许雪慧讲了先吃早饭。
母女俩配着酱菜把锅里剩下的粥全吃完了。
刷锅洗碗之后没多久,向石匠就把集味村的陈郎中给请了过来给林三郎诊脉看伤口。
“三郎啊,你运气不错,就差一点儿伤到骨头,如今只是皮外伤,涂点草药就会好的,让你家人莫要紧张。”陈郎中一看三郎媳妇和三郎岳母眼眶红红的就笑着打趣道。
“好的,我就知道我这伤口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我岳母和我娘子刚才啊可担心了。”林三郎见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忙笑着说道。
“行了,你小子好好养伤吧,你啊福气不错,有个好岳母,还有个好岳父,嘿嘿……”陈郎中是集味村的郎中,对于林三郎家里的事儿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他说道。
向石匠付了陈郎中诊金后,就恭敬的把陈郎中送出了门。
“向叔,那诊金怎能让你出,娘子快去取二十文钱,你快收下。”林三郎笑着看向石匠,见他亲自给他包扎伤口,心中很是不好意思,便笑着让许雪慧去给他拿二十文钱。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和我分的这么清干啥?”向石匠嘿嘿傻笑道。
“好吧,谢谢向叔。”林三郎见向石匠都说到这份上了,便没再推辞了。
“娘子,今个向叔拿牛肉来,咱给向叔做好吃的。岳母,你陪向叔说一会话,我本就缺困,受伤有点累,要去床榻上躺一躺。”林三郎说道。
许雪慧点点头去地上捡了竹篮就往旁边的土灶房走去了。
岳氏见女婿林三郎一脸疲倦的样子,便有点体谅他了。于是她颔首笑着答应了,还让他好好去歇息,一会吃午饭的时候会让雪娘去喊他起来的。
老牛肉很难烂熟,许雪慧在炖牛肉时放了点山楂干。
“娘,向叔这么帮咱家,我想杀只小鸡给他吃午饭的时候,当下酒菜。”土灶房里,许雪慧对岳氏说道。
“嗯,你想的真是周到。”岳氏笑着赞成了。
于是岳氏立即烧了一大锅热水,而许雪慧绕到后院捉了一只小鸡进来,利利落落地割脖子,将嫣红的鸡血都倾进一只大碗内,拔毛去内脏,动作极之娴熟。
岳氏满意地盯着她的动作瞧了一会儿,顺手在热锅中倒了生油,不经意间一抬头,却见向石匠仍旧站在一旁,便讶异地挑了一下眉:“你咋不去堂屋里喝菊花茶?”
“一人在堂屋里没劲,我进来土灶房瞧瞧能有什么活计我可以帮忙做的?”向石匠呵呵笑道。
“没有,你出去吧,瞧,三郎他从屋子里出来了,你俩一起说说吧。”岳氏闻言噗嗤一声笑道,她心想你是贵客,怎好让你下厨?
“好,我正好有点问题跟三郎说说。”向石匠含笑道。
不一会儿,岳氏见许雪慧将那小鸡剥洗得干干净净,便接过来冲去血水之后擦净,然后再把小鸡塞到许雪慧手里,但见许雪慧又取来两三片紫苏叶,拧出汁子滴进碗里,再加入盐、花椒面子、香菇粉和一小勺豆酱油,调和均匀之后,在鸡身上涂抹了两遍,最后拍了一层薄薄的面粉上去。
锅中的油渐渐烧得热了,腾起微黄的烟子。
她便把锅从灶火上端开,插一根筷子下去试了试油温,紧接着,将那已经涂好调料的小鸡丢了进去,在油中浸泡片刻,待表面呈金黄色,鸡皮瞧着仿佛已经炸酥了,方用笊篱捞起来搁进盘子里,再揪了些香菜做装饰。
岳氏见许雪慧的厨艺很好,心知她是跟着大郎媳妇李月季学着的,只是她就在一旁看得眼睛也直了,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好像有点馋嘴了,问道:“雪娘,这鸡在油里泡上一会儿便熟了啊?”
“若是已经长成的鸡,自是不行的。”见她好奇,许雪慧便扭头同她解释,“但这才长了一个多月的小鸡,个头小,肉质又格外细嫩,只要掌握好油的温度,稍稍泡上一会儿,鸡皮便有微脆的口感,里面的鸡肉却是入口即化,特别好吃,用来下酒最是合适不过。嘿嘿,当初大嫂说给我听的,这会儿换我说给你听啦。”
这一顿丰盛的午饭,让向石匠和林三郎吃的眉开眼笑的。
如此,向石匠得了岳氏所出的三个子女赞成的意见后,他开始高高兴兴的张罗操办成亲之事。
依着向石匠他们村里的习俗,成婚之日的头一天,男方家里需得寻一个三岁以下的男童,跟着新郎在新房的婚床上睡一宿,临睡之前还得喂他吃包子、桂圆和鸡蛋,象征着“包生子”的好兆头。
向石匠的爹娘没有了,所以家里只他一个,这办起事来未免有些手忙脚乱,幸而他一向在村中有好人缘,居于附近的邻居们都乐呵呵地赶来帮忙,总算是安顿得妥当,并未出任何岔子。
初七那晚,他便将隔壁盖大鲲家那两岁的小儿子狗娃“借”了来,在那张新打的大木床上滚了两滚。
说起来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身为石匠,山上去采石,多么艰难的困境都遇到了,偏偏在对着一个小娃娃的时候,偏生无计可施。
狗娃还太小,压根不懂事,肯定是不讲理的,你让他吃蛋,他硬要去抓果子,你叫他洗脸,他却哭着喊着要尿尿,将可怜的向石匠活活折腾了一整晚,直到后半夜,狗娃那臭小子闹得累了,方倒在床上胡乱歇了一宿。
岳水仙决定在大儿子家出嫁,她娘家那边,她知道靠不住的,再加上她娘年纪大了,她也不想麻烦她,反正大郎媳妇很能干,把事儿交给她办,她是放心的。
一开始,二郎媳妇花氏不答应,认为分家之后,婆婆就是算自己家的,怎么出嫁的事儿却是去大嫂家操办呢?自己岂不是捞不到钱了?
不料她的反对无效,因为许惊雷觉得她办事不如大嫂爽利,更何况也是岳氏自己的意思,所以花氏只能郁闷了。
李月季虽然也不乐意接收婆婆在自己家出嫁,但是这是相公的决定,她只能支持,当然她也会看在相公的面子上,她决定尽心尽力的去办好婆婆的喜宴。
因为婆婆岳氏的眼神不太好,让她绣嫁衣什么的,李月季觉得还不如干脆寻个裁缝铺做好嫁衣,到时候拿回来嫁衣,再让婆婆岳氏绣个几针形式一下就可以了。
于是啊,赶在岳氏和向叔成亲之前,李月季去了裁缝铺一趟,把一整套大红的嫁衣取了回来,再让岳氏在上头绣了几针算是她亲自绣的嫁衣了。
堂屋里堆着几个箱笼,是许惊云和许惊雷兄弟俩一起给娘岳氏置办下的嫁妆,左右不过衣料、首饰等物。
若与那出手阔绰的富裕人家相比,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然在寻常人看来,却也颇能过得去了。
许惊云和许惊雷分别出了一些银子,除了置办衣物,还去帮着岳氏买了两亩田,地契被李月季小心翼翼地掖在了箱笼的最下层。
“婆婆,那两块地,都在村子南边,离向家不远,往后你们照应起来很便当。而且你和妹妹家也是颇近的,往后也有照应哦。”
李月季坐在西屋的床上,手指缓缓地从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嫁衣上拂过,将几个细小的褶皱一一抹平,不时抬头去瞟一眼婆婆岳水仙,说道:
“向叔自个儿是石匠,还有瓦房,有田地,有积蓄,婆婆你未来的日子跟了他,一准儿和和美美的,将来你俩年纪大上去了,若不耐烦去地里忙活。索性让他雇两个人,反正拢共就几块地,也费不了许多工钱。”李月季笑着说道。
“大郎媳妇,从前我待你有点偏见,这么多年下来,还是你对我好,我这心里是明白的,这是一对银手镯,我自己攒钱买的,是给芳姐儿的,你偷偷收好了,记得别让二郎媳妇知道,我……我那些年对芳姐儿不好,还骂她赔钱货,你都没有往心里去,还辛辛苦苦的为我操持再婚的事儿,不似亲生,却胜似亲生。你和二郎媳妇一比,她若有你一半的贤惠大方,我也不会这么决定再嫁了。”岳氏觉得自己当初若是分家的时候跟了大郎两口子,也许她不用再嫁了。
“婆婆,谢谢你的这对银手镯,我替芳姐儿收下了。还有,你刚才这话可说的不对,二弟妹和你之间咋样,我不好多言,但是,咱向叔待你那么好,你嫁给他,既是他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往后婆婆你的日子都会和和美美的,比谁都幸福!”李月季心想反正以后婆婆不会再来自家住了,这场面话自己还是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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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点离经叛道,但是这只是一个故事!谢谢美人们等待和理解,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