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水一般,温柔得很。
只是她一开口,却让人觉得这完全是判若两人。
“活着回来,不容易。”她笑了笑,远山一般的眉弯了起来,温柔似水。可声音却十分沙哑,让人听了眉头都要皱很久。
江君涸笑了笑,没接话。
“这次,带了个朋友吗?”女子眼睛定在了罔缇身上,紧接着被他的右臂吸引,“哦,还是个受了伤的?”
“这次,怕是要麻烦母亲了……”江君涸走上前,在女子耳边耳语了几句。女子的脸色变了又变,然后叹了一口气。
“进屋吧。”她摇头,“既然是君涸的朋友,自然要好好帮上一帮的。”
罔缇抬脚跟着走了进去,走至江君涸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轻声开口:“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定当竭力……哦,不是报恩。你欠我的太多,你于我没有恩,你得知道。”
江君涸愣了一下,直到门关了起来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
他举着扇子抵住自己的额头,笑得不可开交,身体都在发颤。
是啊,他真的想太多了。
难为他刚刚还怕罔缇为难,特意小声和母亲说了。
他说,母亲,这是我想同甘共苦一辈子的人,还望相救。
蜀山这边的情况着实不乐观,总体还是一般,具体不乐观的其实也就只有衡景了。旁的人再难过,该做的早课没落下,该练的武也没耽搁。倒是衡景,早课恍恍惚惚,练武时与人切磋差点伤了师弟。
戾气杀意过重。
二师父如此判定,然后,衡景便被请去了祠堂。
祠堂他来过很多次,但是跪祠堂不过也就一次,算上这次才两次。前一次,他是为了罔缇才来这祠堂跪着的。这一次,粗略算算,却也是为了罔缇。
罔缇和他不同,跪祠堂都快成为罔缇的专有了。
他跪在罔缇常跪的蒲团上,不暖很凉,凉到骨子里的那种。
很多事情都是在失去之后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衡景感觉他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从前罔缇在身边的时候,他到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罔缇走了,却结结实实感觉到了失去。
他觉得有点绝望,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干些什么。
从前,罔缇闯了祸跪祠堂他便送些吃喝给他;从前,罔缇练武他便陪他一起两人切磋……从前有太多事情,他好像一直围着罔缇转,又或者,是罔缇围着他打转。
没了罔缇,好像就没了生活……
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他想。
“师兄?”门被轻轻推开,是穆执。她手里还拿着热乎乎的馒头,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师兄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得知道啊,难过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穆执把馒头放到衡景手中,“整个蜀山都很难过。”
“那……又如何?”衡景叹气,捏紧手中的馒头,“大家都很难过,又如何?”
穆执一愣,牙齿咬紧下唇,直至血流了出来。
她知道衡景和罔缇向来关系好,但是罔缇在这蜀山上上下下和谁的关系不好呢?
“师兄……”穆执轻轻喊了一句,声音柔和,她的手却拔出了剑,一剑刺在了衡景的肩头,“师兄,是不是让你痛了让你遍体鳞伤甚至让你也死了,你才好过一些,啊?!”
“!”衡景一愣,想去握剑,剑却被拔走。
“可是啊,师兄……蜀山上上下下,都不想再失去一个他们敬爱的师兄了啊!”
不想……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