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优胜者属于划到湖心的那一组。
下了“龙舟”,这些贵族子弟纷纷抱怨:“队伍是临时拉的,都没有训练过,如何能胜?”
“几位小郡主太促狭了,这哪儿是比赛,分明是捉弄人!”
“拿澡盆子做龙舟,亏他想得出!”
“听说这主意是阿训出的。阿训自己出题自己参赛,必定是在家里练过,所以他划得还算像模像样。只是难道他不该避嫌吗?这跟科举泄题有何区别?”
荆山郡主顿脚道:“今日之赛不过是博皇上公主一笑耳,你们怎地这般小气?”
“小气?敢情出洋相的不是你!”
惜福郡主回到望景台向女皇陛下道:“皇姑祖母,今日的节目就到这里吧,陛下劳碌了,是不是回宫休息?”
女皇陛下意犹未尽:“他们这些孩子在底下吵些什么?”
太平公主笑道:“必定是输了赛事,没了赏赐,恼了。”
千金大长公主凑趣道:“到底还是些孩子。臣妾听说六郎的笛声为天上曲,陛下何不令六郎奏上一曲?今日这方向由北向南,刚好吹到那些孩子耳边去,也令他们稍安勿躁。”
女皇陛下转头对“六郎”笑道:“六郎就奏上一曲如何?”
“六郎”谦恭地说:“无不从命。”说着解下腰中玉笛,站在最高处吹奏起来。
笛声悠远,合着一阵阵的清风,瞬间令湖边争执的那些人没了声音。他们循着声音向望景台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凭风而立,发黑如墨,容颜胜雪,齿白唇红,有如天人一般。
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若说女人的美需要脂粉衬托,这个少年的美完全出自天然。那一把笛声在他的唇下,清越悠远,说不出的温柔舒泰。
有人问道:“他吹的什么曲子?”
“这你都不知道!这不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嘛!”
“这人是谁?”
“嘘!你们要说话且去别处说,莫要扰了这么好听的笛声!”
虽然这是午后,吹奏这首古乐府并不应景,但是今日风平浪静,阳光洒在湖面上也是波光粼粼颇为宁静。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是沿用古乐府的曲子填的词,一直以来是宫廷内外大大小小的夜宴中歌妓们必唱的曲子,但是作为笛子独奏的曲子,却还没有什么人演奏过。而这一首曲子,是被改编过的,更适合演奏而非给歌者伴奏。曲子的关键段落被修饰得更加平滑圆润,让人闻之心灵宁静。
忽然,所有的人从端午节赛龙舟的恶搞欢乐中清醒过来——历经薛怀义火烧明堂以及来俊臣被诛杀的纷扰之后,女皇陛下身边又有了新欢。这个新欢年轻,有颜值,有文化。
、甚至,有人认出了这少年是哪家大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