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昌郡主想一想,掩嘴笑道:“坐不住便撵他去侍疾。”
当下豆卢氏便与寿昌郡主议定宴席的规格,搭什么篷子,摆什么桌子,用什么餐具,上什么酒水,设什么游戏,并一一分派下去。
豆卢氏也是久病初愈,议事半天未免疲乏,苦笑道:“咱们东宫人口凋零,竟只有你这个待嫁女来帮我出谋划策。什么时候你大哥娶了亲,我便可以将这担子卸了。”
寿昌郡主想起哥哥的亲事,便问:“娘娘与阿草谈过了?阿草怎么说?她虽出身贫寒些,做事还是很有条理的。她的百草园除了那次上官大人的事遭人陷害,平日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小事,门户还算清静——这一点,倒有咱们东宫做事的风格。”
豆卢氏摇头:“说实话,这姑娘原是你大哥看好的,你父亲也同意了,倒是我心里觉得不舒服。不管怎么说,咱们东宫这几年虽然寂寂无声,可毕竟是东宫。你们几个孩子血统何等高贵,阿草差得太多,也太过门不当户不对。若她有个能光耀门楣的祖上,哪怕是现在败落了,说出去也算好听——可惜又不是,堪堪的就是一个乡野孩子,也忒低贱些。”
寿昌郡主大约想的跟豆卢氏一样,陪笑道:“想来父亲与大哥自有他们的考量。”
豆卢氏叹道:“他们父子真真的是亲父子,都一样的想法——都要门楣低点,最好低到布衣以证自己清白。那日我跟阿草谈了,她的反应真让我惊异。平日看她对我们东宫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奉高踩低,都是一视同仁,医者父母心。我们这样抬举她,她也没有特别惊喜,反而自认门第低,配不上大郎,这是其一。”
寿昌郡主笑道:“还有其二?其二是什么?”
豆卢氏道:“她说大郎的病是心病。大郎性子内敛,心里的事儿太多,所以总是生病。大郎的妻子应当是一个豁达开朗的性子,懂诗文擅音律才能开解大郎,白头偕老。”
寿昌郡主瞪大双眼:“她真这么说?”
豆卢氏点头:“我以前竟小瞧了她。真是人不可貌相。”
寿昌郡主点头道:“怪不得惜福跟我说,让我莫要小看了阿草。我原是不解,现在明白了。娘娘可有跟父亲说?父亲怎么说?”
豆卢氏道:“你父亲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要快些先给大郎三郎订了亲。先给大郎寻个合适的人才办三郎的。你父亲的意思是,姑娘固然要好,但是门第一定不能高!既然阿草不愿意,也不好相强,只好再找。真是愁人!我们东宫不与外面交际,你以后也住在宫里,往来不是诰命就是宗室,到哪里去找低门寒门?”
寿昌郡主摇着扇子微微笑道:“现在眼前就有一个,娘娘怎么看不到?”
豆卢氏连连追问:“哪一个?哪一个?你说的可是咱们宫里的哪个娘娘的娘家?”
寿昌郡主摇头道:“就是那日我与三哥代父亲去致谢的王大人家呀!娘娘生辰那日,王夫人不是要携着她的爱女双儿过来吗?双儿自己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她家中的亲友,应该也有一些姊妹表姊妹堂姊妹或者手帕交到了议亲的年纪。到那日,娘娘不妨与王夫人多聊聊。我们姐妹呢,以后也多多请双儿来东宫作客。东宫虽然闭门谢客,我们小女孩请救命恩人的妻女多走动,大约不会引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