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纸的。”
少年又愣了愣,漆黑的眼珠一转,笑了,右脸上现出个深深的酒窝。收起银票,摸出个五十两的金元宝。
公子侧首看着他,也笑了。接过来,在鼠须兵丁眼前晃了晃,却扭脸看向一边,“还给人家。”
鼠须兵丁琢磨了半天,才终于明白公子的意思,不由得大喜过望,对着那比银票震撼得多的大金元宝流着口水,把手里那小小的金锭交到青年手里。青年笑了笑,收了。
鼠须兵丁正两眼冒光捧着两手等着,公子将金元宝握回手心,登车,走了。
清风又化为寒风吹着冻僵的鼠须,咧着的大黄板牙,空荡荡的黑手心。
把总愣了愣,突然仰天大笑。围观的不少民众当街拍起了巴掌。鼠须兵丁的五官瞬间掉下,像哭丧脸的脸谱。从今而后,他战战兢兢了一辈子,却也实实诚诚了一辈子。
把总两手叉腰,大笑道:“真傻啊!人家从头到尾都没说要给你!”说完了又哈哈大笑。
岂止。那公子是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温厚青年笑得也很开心,眼望着大马车离去时扬起的沙尘,手肘捅了捅身边圆脸的少年,揶揄道:“识春,你也傻了?”
识春愣愣摇了摇头,合上嘴巴,又张开,“好……好……”“好”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青年大笑,弯身钻进了车厢。“识春,我们走。”
小马车里靠窗的紫衣少女关紧了露着一缝的车窗,十指相合偏贴在娇靥,闭起水眸,“好帅……”眉间一颗米粒大小的水晶花钿闪闪发光。
对面柔情似水的少女见了她陶醉的模样不禁笑得眉眼俱弯。就连一旁一直神色淡淡的碧衫少女也弯了唇角。
大马车里还有一个朗眉星目的年轻男子,穿着内衫,钻在青菱锦被中,半倚着绣墩,身下是厚厚的褥垫。车里四角都生着暖炉,烤得这男子脸红红的,样子懒懒的。眼睛很亮,唇色却苍白。
那公子一上了马车,小脸就皱了起来,扒了两只鞋,却是光着脚,最快速度将双足伸入青年温暖的被窝中,大大松了口气,道:“我去!冻死我了!”
男子被冰得蹙了蹙眉心,却笑道:“小白你回来了!”马上弃了绣墩,趴枕在公子腿上。公子也没有反对,只是挑了挑眉梢,“小石头,你又欢实了是不是?哎你到底有谱没谱啊?说醒就醒,说睡就睡,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的?”
石宣不答,撩开沧海冰冷的轻裘往前蹭了蹭,紧紧抱住他温暖的腰身。沧海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手指头戳了戳他肩膀,“喂,你到底好点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才传出一声闷闷的“不知道”。
沧海翻了翻眼睛,解下轻裘,手肘向后倚靠在一张绨锦凭几上。石宣头侧过来看着一旁炕桌上的糕点,幽幽道:“小白,何必要这么麻烦,你特意定做的这马车,一路上生了多少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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