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换了以前,打死她也不敢相信,她有一天可能会被淹死。可铺天盖地的水涌了过来,打得她身上冷冰而疼痛,她却发现自己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不远处的船上,东方青玄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她扑腾,看着她沉下去,直到被水没过了头顶。好一会儿都不见动静,他才拧了一下眉头,像是发现情况不对了,面色猛地一变,来不及褪下衣裳,“扑通”一声,就从船的甲板上栽了下去。
“七小姐……”
有人在喊她,那声音划过耳边,很是熟悉。
夏初七挣扎了几下,脑袋有点儿发懵,“爷……”
东方青玄面色微变,就着黑夜的水面划过去,极快地揽住她不停下沉的腰身,在水里一只手托着她,一只手用力往岸边划,那一张风华绝代的俊脸上,仍然带着妖孽到极点的笑容,“看来七小姐这次真的是游累了。”
“是,我好累,好累。”夏初七虚弱地说着,肚子一下下的抽搐着疼痛,脑子也有点儿不清楚,依稀之间,她以为还是清凌河,还是那火一样热的胸腔,带着浓浓的依恋,她攀着他的肩膀,将头扎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了,“爷,带我回去吧。”
东方青玄手臂僵硬了一下,“坚持住。”
“嗯。”夏初七昏昏乎乎的应了,大概是泡在冷水里太久,加上月事来势汹汹,她身心都软弱起来,任由东方青玄带着她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双眼微眯着看向黑沉沉的天际,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有了半丝力气,呢喃般低问,“今天为什么没有毛月亮?”
“什么毛月亮?”东方青玄脸上的水珠,衬得他面色越发柔媚。
夏初七诡异一笑,只知道有一只手托着她,有一个男人在耳边说话,至于他说了什么,她听得不太清楚,眼前是白花花一片,天空中,全部都是一个男人的脸,瞧得她委屈不已。
“我以为我要死了。”
默了默,东方青玄收紧了手臂,“我不会让你死。”
“谢谢。”夏初七双手抱着东方青玄的脖子,吸了一下鼻子,莫名其妙问了一句,“爷,你又救了我,要收银子吗?”
“不收。”冷冷哼了哼,从来不发脾气的东方大都督,心情似乎很糟,语气也生硬了下来,“本座最是大方……”
一句“本座”,让夏初七晕眩的脑子,激灵灵回过神来。
对啊!他不是黑了心肝的赵十九,来个月事他也能想法子讹去她的银子,成日里就算计着怎样把她好不容易得来的银子霍霍掉。而她……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心甘情愿的吧?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发愣,东方青玄唇角微微一弯。
“本座又救了你一次,你不如想想,该怎样报答救命之恩?”
“好。”像是想明白了似的,夏初七虚弱的莞尔,“我答……”
她“应”字还没说出口,那大船的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嘶声,紧接着,便听见船上的锦衣卫拔高嗓子喊了一声,“大都督,晋王殿下驾到……”
一声唱响,惊飞了天空中的夜莺。
“晋王殿下”四个字入耳,夏初七耳膜就鼓胀了。
一瞬间,像被人抽干了骨髓。说来,不过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只是七日没有见他而已,只是一个长得好看会勾人能让女人心向往之的男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但她就是不争气,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窝蔓延,搞得血气翻涌,就像下头的血突然往脑门里钻一样,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要炸掉了。
手心揪紧,她看向东方青玄,目光迷茫。
他却只勾了下唇,对上面的锦衣卫吩咐了一个字。
“迎。”
丝竹声停了下来,一排排灯笼照亮了道路。
赵樽领了十来个侍卫,骑马而至,冷冽的面上全是夜晚的风霜。
水边风大,鼓动着他玄黑色的披风,猎猎飞扬,正如他向来令人畏惧的强势与威严。锦衣卫纷纷行礼,口呼“殿下千岁”。赵樽面无表情,直到看见东方青玄抱着夏初七从水中上岸,一张脸,终于黑沉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