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手心微微一攥,唇角挂着一抹凉比夜风的冷意。
“东方大人,不要逼本王。”
“殿下说笑了,青玄为人最是和善,从来都不逼人。只青玄所言,句句属实。您不是都看见了吗?先前青玄正与心爱之人在水中嬉戏……”说到此处,东方青玄就着那柔媚入骨的笑意,低下头来,嘴唇凑近夏初七的耳朵,唇角弯得更加妖气,“娇儿,你且说上一说,你是晋王殿下的女人吗?”
他那话风一传入,激得夏初七的耳朵里像有小虫子在爬。痒痒的,麻麻的,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借着船上透过来的灯光,她看向赵樽冰冷黑沉的面色,心里的别扭越发厉害。
想到“赐婚”、想到“梅林”、想到“洗肤蜡的诀窍”,一只只蜇人的虫子就像钻入了她心窝,咬着,啃着,啮着,让她觉得那疼痛比小腹里的绞痛,还要入骨入肺。身子虚弱得越发撑不住,她索性往东方青玄怀里一靠,别开头去,垂下眸子,掩藏住面上的情绪,淡淡一叹。
“大都督,我不识得他。”
几个字,很软,很柔,可被冷风寒气森森地灌入赵樽的耳朵里,却凉飕飕像腊月的空气,顿时冷寂了他的眸子。同时,也气得跟他一起来的元小公爷实在忍不住了,纵马过来,就想上前与东方青玄说道说道。
“少鸿!”赵樽阻止了他,一个人纹丝不动。
静静的,他看了一眼埋首在东方青玄怀里的夏初七,眸子幽暗而冷冽。
“东方大人,再赌一次如何?”
像是想了什么往事,东方青玄的眼波在火花下犹为潋滟,轻轻笑着,语气飘悠地笑问:“这一次,又赌什么?”
往他怀里看了一眼,赵樽道,“你输,从此不许招惹她。你赢,本王拍马就走。”
“殿下,三年前,你曾是青玄的手下败将。今日你当真还要赌?”淡淡浅浅的笑声里,东方青玄意有所指的“三年前”一出口,却让夏初七明显感觉到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异常情绪。
三年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或者说,这两个男人为了什么而赌过?
不等赵樽开口,元祐面色一变,已然急得不行。
“东方青玄,你他妈不要欺人太甚。”
东方青玄莞尔,姿态优雅从容,不理会元祐的责骂,只看着赵樽。
“殿下,可考虑好了,赌还是不赌?”
赵樽漠然的面色不变,似是考虑了一下,“既然东方大人如此自负。那么,若是本王侥幸赢了,除了先前所提的赌注,还得额外多加一个条件才是。不知东方大人,敢是不敢?”
大概每个男人都不愿意输掉面子,尤其在女人的面前。“敢是不敢”几个字的分量太重。何况东方青玄又是一个如此自负之人?他从未败过,岂会轻易认怂。微微一眯凤眸,他唇上笑颜如花,“殿下有此雅兴,青玄自然奉陪。只不知道,陛下额外的条件是什么?”
赵樽嗖地抽出马鞍上放置的长剑,剑尖直指东方青玄。
“本王大婚之日,东方大人你必须亲抬彩轿。”
想想大都督抬花轿的场面,夏初七唇角不合时宜的抽了抽,觉得肚子没有刚才那么痛了。与她一样,大概也没想到赵樽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额外条件,东方青玄精致的面孔微微一怔,却笑着应了,“能为晋王殿下大婚抬轿,是青玄的荣幸,自然不得不应。”
“天禄!”元祐担忧的凑了上来,小声说,“这厮惯会使诈,功夫深不可测,你……”
“闭嘴!”赵樽没有看他,手持长剑,迎风而立,“拔剑!”
东方青玄的武功诡异莫测,真正看过他出手的人不多,从来只有他杀人,或者别人被他杀,很少有人见过他打斗。三年前,太子赵柘娶继太子妃东方阿木尔入东宫的前夕,赵樽与东方青玄曾经在山顶上打过一架,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结果如何也没人知道。只是在那一架之后,两个男人再无人情往来,即便再见面,亦是如淡水流过,不带半分多余的情绪。
往事如烟,东方青玄眸色沉沉,妖娆的笑容却依然如故,只浅笑说了一声“好”,就小心翼翼的将被软毛斗篷裹着的夏初七放在河岸上的一个石墩下头,低低笑了一声。
“娇儿,看着本座是怎么赢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