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皇帝一面都没有见。
到了傍晚的时候,长公主也不着急去找皇帝,他想绝食,长公主就下命令,由着他去。她先下令让人宣乐奉郡主张嫣然进宫,然后才放松放松,随意的在宫里走走。
长公主身上如今穿的也不仅仅是长公主的朝服,而是按照亲王的朝服改的罗裙,上头四爪腾蛇,似乎要一跃而出,一破冲天。
长公主走在路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她漫无目的的看着四周来来往往那恭敬的面孔,可是停下的时候,却发现走到的竟然是永定王赵暮的宫外。
这才惊觉,似乎有两日都没有瞧见赵暮了。以前她们都是养在坤宁宫的,不过因为慢慢长大,三个人也都有些自己的宫殿,不过杨若水不忍心赵暮离开,即便按规矩他这个养子该住宫外,也让杨若水不顾众人的反对,留在了宫里。
从里头,似乎传来幽幽的琴声,绵延柔长,长公主不由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感受这琴中的温暖。似乎能想到以前三个人在一起玩耍的点点滴滴,又或者仅仅的想着赵暮的一瞥一笑。突然间,琴声戛然而止,那尖锐的断弦声,让长公主的眼猛的睁开。
长公主几乎是没有思考,快步的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在坐在院子里有些失神的赵暮,
“长公主。”宫人看见长公主进来,都跪下来见礼,听到宫人的动静,赵暮才回过神来。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一点殷红,可能是刚刚琴弦断了,留下的痕迹。他手微微的握成全,藏于袖口,缓缓的放下。
这才抬头瞧着长公主,那一袭长公主朝服,无形之中,将长公主的气势又抬高了几分。赵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公主。”赵暮半垂着头,立于一旁,只觉得一身华贵的长公主,刺的他眼睛,有些睁不开。
长公主瞧着赵暮无恙,这才松了口气。“都退下吧。”长公主随意的摆了摆手,只留她与赵暮在院子里。长公主有些惋惜的将琴弦捏在了手中,这琴可是一把好琴。“你的心不专!”长公主好笑的看着赵暮一本正经的样子。
赵暮抿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两日事多,怎你见你去探望探望本宫?”长公主一笑,或许只有在赵暮的跟前,才露出这种小女儿的姿态,她随意的坐在赵暮刚才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听杨若水说,她从小就喜欢看赵暮,这么一看就是十二年,可是却是越看越想看。
赵暮听了长公主的话,不由的抬起头来,可触及到长公主的目光,随即又躲开。都说这深宫内院长大的孩子,懂事早,他与长公主虽说也都才十二,可是,却比人家十五六的还要懂事。赵暮看着两日未见的长公主,虽说她还是与以前一样,可总感觉她身上的气质有些不同。
“长公主日里万机,臣怎敢。”赵暮的话说到一半,却被长公主的眼神给制止了,剩下的话只能咽到肚里。
“赵暮!”长公主不悦的斥了一声。看到赵暮低着头不说话,这才放缓了语气,“等皇弟坐稳了江山,你会不会娶本宫?”长公主说完,无比认真的盯着赵暮,不放过他一个眼神。
赵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看着长公主殷切的眼神,赵暮将头扭到一旁,“长公主错爱,臣不胜感激,只是,臣与长公主还年幼,这样的事,提的还早些。”
长公主听到赵暮的话,眼神微微的一黯,说不难过是假的,“本宫说的是将来。”长公主还是执意想问个答案,“母后十三岁便嫁给了父皇,本宫为什么不可以?”长公主有些赌气,如今她看的清楚殷容莫的打算,若是等皇帝坐稳江山,他与杨若水不一定会留在宫里。
所以长公主心中还是有些着急的,毕竟在知情人眼里,她与赵暮可是堂兄弟,或许连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反对,即便她拿出赵子川的话来告诉皇帝,也不一定能得到他的信任,所以此事她希望能在杨若水与殷容莫还没有离宫的时候定下。
“臣到底是罪臣之后。”赵暮低着头,其实当时就算大皇子没有说他的身份,他从宫里老人的口中也知道,他的母亲乃是赵夜华的妃子,他是乱臣之后,就算殷容莫与杨若水念他母亲的好,可是永远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世。
“你!”长公主气的咬着牙,她很想告诉他,赵夜华根本就不是他的爹,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若是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叫浴安的人,那么岂不是间接的说他的母亲不守妇道?反正,这话怎么说都是错。
“罢了!”长公主摇了摇头,话说到这份上,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索性转身离开。其实,长公主也很好奇,她身份尊贵,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赵暮,可越想越不清楚,应该也就所谓的情缘吧,反正从小她就待见赵暮。
赵暮看着长公主的背影有些发呆,有时候他深沉起来,像极了浴安,连杨若水有时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而赵暮也像诗蕊,从来都不贪心,太认清自己的身份。
长公主从赵暮的院子里走出来,就瞧见张嫣然让宫人带着,正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长公主索性就等在那里。
张嫣然也看见了长公主,她微微的叹了口气,皇家的孩子总是可怜的,懂事这么早。在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成日里就知道玩乐,哪像长公主,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担起整个江山。
“长公主。”张嫣然走进,不由的低了低头,毕竟她在名分上,也不过只是个郡主。
“姑母快些免礼。”长公主一笑,双手虚扶一下张嫣然,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的表现了她的端庄与热情。多一分少一分,都显不出她的身份。
张嫣然应了一声,两个人便随意的走在宫里的路上,“本宫请姑母进宫,是想让姑母劝劝皇上。”长公主直接了当的说了自己的目的。
张嫣然听后,只是眉头紧紧的皱着,也不说话。其实她心里是极为不赞同杨若水与殷容莫的做法的,在她瞧来,皇帝也不过只是个孩子,根本不该有这么大的压力,是以,这圣旨下了以后,她都没有进宫来探望,就是因为心中的不喜,她甚至还觉得,皇帝就该闹,杨若水与殷容莫这么做,就是不负责任。
长公主看了一眼张嫣然,如今张嫣然心中的不喜,都刻在了脸上,不过这也在长公主的意料之中。“姑母疼皇上,本宫心中也知道,且皇上的性子,对这皇位不感兴趣,这些本宫心里也有数。可是,姑母有没有想过,皇上若是一直逃避,那么谁来接替这个担子?如今他年纪还想就想到这个法子来拒绝,若是再大大,岂不是要逃出宫去?倒时候谁来接替父皇的万里江山?”
听了长公主的话,张嫣然心里也是不赞同的,毕竟在她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皇帝,直接选举不就可以了。可转念一想,每一次的改革都会死很多人,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成的,且现在或许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接受。在盛世的时候改革,也算是有些得不偿失。
长公主瞧着张嫣然的表情有所松动,这才又开口,“人活着总不能就只为自己吧?皇上登基也不过迟早的事,他没有勇气来接这担子,更要锻炼,等日后岂不是晚了?既然这是命,他始终无法改变,那为何不坦然接受?如今他这么使着性子闹,让不怀好意的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倒霉的可是百姓。”
长公主说完,张嫣然只能一声声的叹息,旁人都只看见了皇家的尊贵,可是这里头的苦楚,又有谁看的清楚。她与杨若水认识这么些年,深知杨若水的不易,当初她可是在封后的日子上,生下了长公主。她苦了这么多年,张嫣然其实私心里也希望杨若水能休息休息,可是,这皇帝不坐稳,杨若水怎么可能安心。
“我尽量吧。”张嫣然叹了一口气,其实现在皇帝是登基了,可是若真有什么事,殷容莫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若真是按以前的规矩,等殷容莫死了他才登基,就皇帝的性子,少不得让杨若水或者长公主操心。
张嫣然能答应,长公主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其实,皇帝闹这么一出,也就长公主的身份适合劝劝她,而且长公主觉得,张嫣然的心思与她们都不同,就拿她与四海将军的事来说吧,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四海将军都急死了,可张然还不紧不慢说什么谈恋爱?这些词长公主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左右张嫣然是有她那一套新奇的利落,或许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说服皇帝。
而张嫣然果真没有让长公主失望,她与皇帝将近谈了两个时辰,出宫的时候,宫门都关了,没有人知道他们谈的什么,只知道张嫣然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走后,皇帝也落泪了。不过,总算是在第二日,皇帝开始上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