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管南宫允叫皇婶,鲜少以师父相称,渐渐的,似乎连他也忘了。
南宫允没有立时理会他,只是冲傅灵犀和傅昱阳躬身颔首道:“姑姑,师兄,允儿没规矩了。”
说罢,她竟自顾站了起来,傅灵犀也没拦她,反而挥挥手,命傅昱阳道:“你也起来吧。”
傅昱阳应是起身,知道姑姑是顾全他傅家家主的颜面,祈宁或走或留,也得他首肯才行。
南宫允来到杜祈宁面前,站在杜云烈旁边,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便已然清楚了彼此的心意。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南宫允已经有这个打算了,本想等到将黛黛带回去再说,没想到……
杜祈宁目中无人,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南宫允面向杜祈宁站了,看着仰着脸一脸无措地看着她的祈宁,一颗心,仍旧止不住一软。
心软归心软,她却更知道,有些错误,是不可原谅的,尤其是……以下犯上,忤逆不孝。
祈宁和祈佑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祈宁叛逆,祈佑桀骜,两者的不同在于,祈宁从来不会轻易地服从谁,他或尊敬杜云烈,或礼待南宫允,都是他自个儿认为的敬重罢了,内心是否真的这样顺服呢,只怕未必;可是祈佑不同,他在外人面前有多冷漠,在自家人面前就有多恭顺,那种尊重与敬畏,是从骨子里带来的,也源于这些年来,南宫允和傅昱阳对他的教导。
因此,哪怕杜祈佑离家出走,他心中依旧是怕的,见到父母和师父,认打认罚,绝不躲避。
可是杜祈宁……
南宫允在心里深深地叹一口气,幽幽然道:“祈宁,当日这声‘师父’是我自个儿争取来的,你当时并不乐意,却拗不过我强迫,勉强入了我的门。此生,我南宫允也只有你一个徒弟。
师徒缘分,也是有今生没来世的,我自问这些年教授你武功还算是尽心尽力,也问心无愧。说来惭愧得紧,我这个师父只懂传授把式,对于傅家的规矩,却也没怎么要求过,你今日这般莽撞,到底是我的错。也罢,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南宫允的徒儿了。”
南宫允这番话说得平平淡淡,虽有叹息和遗憾,话音却都是结结实实的,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没说完半句,杜祈宁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经是煞白煞白的,整个人几乎僵住了。
在场的人中,与杜祈宁的脸色可以媲美的,怕是只有杜祈佑了,他也被娘亲这番话震的不轻。
没等杜祈宁反应过来,他已经膝行两步蹭挪到了南宫允面前,“娘亲,您莫不是说气话吧?”
杜祈佑万万不敢相信,娘亲居然想要把皇兄逐出师门,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今晚?
南宫允目光冷冷地看着儿子:“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杜祈佑急了,上前扯住南宫允的衣袖道:“娘亲收回成命吧,皇兄他……罪不至此啊。”
南宫允冷冷一笑,“傅家的规矩,以下犯上是要吊在回廊上打死的,你皇兄龙体尊贵,受得住傅家的家法吗,既然受不住,那就只有逐出师门一条路,再者,皇上,早已不需要傅家了。”
一句话,立时让杜祈宁整个脸色都白了下来,这次,脸上当真是没有一丝血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