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美发的女子走后,子墨晃晃悠悠躺在网袋上,望着天空,翘着腿,啃着野味,微风不停地吹拂过身体,当真悠闲无比,活脱脱一只犯困的小懒猫。他一直睡到后半夜才醒来,睡梦中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叫,但是个人都知道:最烦有人打扰自己睡觉!烦都烦死了!睡觉都不让人好好睡。索性两只耳朵闭上,用布条将耳朵连眼睛统统蒙住,意识让耳朵处于静止状态,这才万物俱静地沉沉睡去,后半夜睡饱被一个嘶鸣声惊醒,睁开眼只觉嘴里有什么又冷又硬的东西卡着,抬头一看,那东西瞬间从嘴里掉下去,定眼一瞧:
原是啃在嘴里的烤肉没吃完,一根正光瓦亮的骨头,含在嘴里,衣领黏糊糊全是口水,子墨糗样百出正欲清理,忽然听到下面好似有什么声音在叫。翻身下来,猛的又看见一双发绿恐怖的眼睛,吓得差点裤子没掉下来,可是定眼一瞧,那发绿的眼睛幽幽弱弱,不像是鬼,更无生气,伴随着熟悉的哀叫声声,子墨一拍脑袋:糊涂了!糊涂了!怎么把咱宝贝给忘了。
此时夜黑风高,漫天不见繁星,天空如被一条黑漆漆的帷幕给罩住一般,沉闷不已。以防万一,子墨小心翼翼从腰上撇下一只玄黑铲,慢悠悠地来到绿眼睛面前,果不其然就是他的狼,这只狼的胸前正挂着他亲手打造的标记牌:小北。只是,不知为何,小北躺在地上不动,嘴里有气无力地哀嚎着嘶鸣着,意识到不对,子墨赶紧取来火把,照亮了才登时怒火攻心。
原是浑身是血的小北,躺在血泊里。它身上的毛发如同趟过泥土,脏乱不堪,一只耳朵也被切没了,不停流着血,子墨一看心里震惊不已,浑身刹那间灌满了愤怒,暗骂:我的乖乖,是哪个残忍的王八蛋,连老子养得狼崽子都不放过?操!
怒火丛生,小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着子墨的裤脚意思是让跟着走,小北现在受伤颇重,身边又无药物,他心里那个悔,只能找来些长相奇特的野草,嚼碎敷在小北的耳朵上,小北疼得不行,子墨狠狠抓着它的脖子,心疼得眼泪滑落下来,旋即扯下一块布条,帮小北包扎好,玄黑铁铲在手,举着火把一路跟着小北狼跑去。
那把玄黑铲,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使用的工具,虽说像是某位高人放在狼母亲的肚子里的,但至今为止还没发现它有何特别之处,他只知道,是这把玄黑铲将狼母亲害死,他又抚养了狼母亲的四个孩子,因为实在像把铲子,亦不知何种材料让它又重又黑,所以叫他玄黑铲。
说来也怪,这玄黑铲初看并不怎样,深夜中竟散发着暗淡的红光,其内又仿佛有股吸力,让他的手臂频频晃动。他顾不了这些,小北狼必然是寻到了伤害自己的仇人,才不顾一切地带他走,眼前最要紧的,就是找出那个混蛋,杀了他!
翻过几道梁子,往前又是黑漆漆雾蒙蒙一片,子墨拼命往前跑,体力还是跟不上,没过多久,腿就发软,他还是尝试着快速奔跑,以期能跟上小北狼,这小狼崽儿忠诚得狠,左耳朵带着包扎的粉色绷带,不时停下,不时发出急切的哀鸣。
子墨忽然想到,他们过来的这个方向,正是傍晚时分,大黑狗咬着烤好的野兔美味奔袭的方向,心中一顿不详预感,刚刚睡醒,一顿迷糊,被林间乱风吹醒才发觉,小东、小西和小南三只狼崽儿也不见了,这让他的脑子顿时发麻,如同数万只蝎子正在脑海里蛰他。
晨曦时分,天空天蒙蒙亮,子墨身处林中扶着山坡上一棵树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骂道:他娘的,这大黑狗究竟叼着美味跑了多远?但心里又担心不已,大黑狗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强行提神,浑身都湿透了,脸上亮闪闪如汗水汇成的密集瀑布,哗啦啦地漫延下来。
只在这时,前面的小北狼忽然停下来,躲在树后压着头悄悄往前看,露着獠牙,旋即蹲在地上,扭过头来,面容疲倦又可怜兮兮。
子墨汗流浃背,不停擦着汗,顿时一个惊慌:莫不是到了?
子墨这条汉子操起家伙就奔了上去,咬着牙,掠过草地,裤脚沾满露水,踩到一个石头差点没倒栽葱,林间的鸟儿听到异动,猛然从树枝上惊飞,树下的小北狼一阵急切的嘶鸣,大意是不要激动。不料,子墨已经急火攻心,怒火发狂,冲进来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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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坟地,低垂的树杈子上依次倒挂着小东、小西两条狼,直挺挺,一动不动,像死了。小南狼和大黑狗不见踪影,让他焦急万分。远处有人靠着树,头被蓑笠帽盖着,看不见其貌,旁边放着一把长剑,剑柄上有血,面前有燃烧殆尽的灰蒙蒙的火堆,以及潮湿的野肉香味,子墨强忍悲伤爬上树,匆忙将两条狼崽儿松绑,放到地上后,心中实在悲愤又怒火中烧,这王八蛋要好好惩治一下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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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怕是睡着了,小北狼战战兢兢,仿佛是怕了这人,一直待在树后面不敢出来,在子墨将其余两条小狼救下之后,小北狼才冲上前来,不停舔舐着它们的毛发,低嗓子发出阵阵哀鸣,面容悲伤极了。
这也难怪,小北狼还小,且已经身负重伤,山路迢迢,不见歇息,一晚急行,怕是早已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子墨悲愤不已,此时天微亮,下手正好,索性扳起地上的坚硬大石,就要照着那黑袍蓑笠之人头顶砸过去,妈的,欺负人欺负到家门上来了,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可怪就怪在,但见硬石猛砸那人头部之后,那人竟不发一声,石头滚落在地,再砸,那人还是一声不吭,子墨一下惊了:这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