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声清朗,隐隐有金石之音。江云昭听闻,不由自主就回身看过去。
一个少年从草丛中站起身,边拍着衣衫上沾着的草屑边朝她走来。许是感受到了江云昭的注视,他微微偏过头,闲闲地勾了勾唇角。江云昭这才发现他生得极好,抬眼挑眉间,光华顿生,顾盼神飞。
扫了一眼挂在他身上的歪歪垮垮的外衫,江云昭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秦氏平日教导她不仅要注意言行举止,也要注意打扮得体。这些想法已经深入骨髓,眼前少年已有十四岁左右,还是这般随意的模样,她自然有些看不惯。
“方才你在说谁?”她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脆声问道。
“自然是在说你。刚刚伶牙俐齿的模样,与你小时候可真不一样。不过,幸好你把他们挡住了,不然又要费不少力气。”他缓步行来,摸着脖颈侧了侧头,咝地倒抽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那地方果然有点太湿了,下次应当寻个干燥些的地方。”
江云昭听出他就是那‘泽昌’在寻之人,不想沾惹是非,道了声“我还有事就此别过”,转身就走。
身后之人扬声唤道:“哎,跑什么?话还没说完呢。”
她仿若未闻,脚步越来越快。
廖鸿先遥遥唤她,“喂,小兔子!”
江云昭不理他。
他就又唤:“江七!”
这就说明此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了。再不回头,怕是连她的名字都要冒出来了。
江云昭无奈,慢慢转过身,露出个看上去颇为真诚的笑容,“公子你待如何?”
廖鸿先摘下袖口上的一片树叶,随手甩掉,头也不抬地说道:“小时候你还没长牙,怎么逗你你都一直笑。现在倒好,脾气见长了。”
他一再如此说,可见两人以前当真是见过的。江云昭这才认真打量了他一番。
明粹坊的衣衫,做工精细,华丽名贵。可惜的是他穿得太随意,没一样束紧扎牢靠的。得亏了他样貌极好,硬是将这样懒散没正形的装扮穿出了风流之意。不然这些衣裳搁他身上,那可真是浪费了。
这样一个气质独特外观惹眼的家伙,若是她年岁大些后见到,自然会印象深刻。可是她此刻完全记不起他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父母出事后,她未曾再见过此人,长大后自然也就没什么印象了。
如此一想,她心生警惕,问道:“你是何人?”
廖鸿先讶然直起身,扶额笑道:“是了,你那时候太小,当然不会记得我。”说罢,抱着拳朝江云昭拱了拱手,“谢过姑娘刚刚的出言相助。”
一个半大少年对着比他矮了两个头的八岁女童躬身做这般的感谢动作,颇有些不搭调。可是因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这情境反倒现出一种诡异的和谐来。
对着眼前真心实意道谢之人,江云昭再不喜他,却也顾念着他一片诚意不好多说什么。半侧过身让了下,她只得如实回道:“没甚么。我那时确实不知道你在哪里,当不得谢。”
“我谢的不是这个。”廖鸿先一句说完,看江云昭又垂眸细想,忍不住笑道:“丁点儿大的女娃娃,心思倒是挺重。当心想太多长不高。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偏门侧门?我不想遇到那些人,你能否帮我寻个妥帖的路跑出去?”
江云昭仔细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
并非她不想帮忙,她也不希望他被那些人找到。万一打起来,又是乱事一桩。
可惜今日宾客多,秦氏生怕出乱子,关了大半的偏门,只留下几个供仆从出入。因着出口减少,事情又多,那些地方只怕人多得很,绝非逃走的好去处。
她本作好了被询问的准备,哪知对方听了她的回答后,丝毫没有怀疑根本不问缘由,当即走到高墙边,仰着头说道:“难道只能从这里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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