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弥漫的清晨,搭乘飞机离开江城。
程薇薇已经彻底痊愈,也从他手中接过了全盛的永正。她到机场送他。
“谢谢你,师兄。”程薇薇巧笑倩兮,“我经常跑北京,不介意我常来打扰吧?”
林莫臣只拉着个小行李箱,戴着墨镜,淡笑道:“怎么会?今后你就是风臣的大客户,欢迎常来。”
程薇薇心满意足地笑了。两人站在安检入口,旁边人来人往,大理石地面光滑寂静。她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林莫臣会给她一个礼貌性的拥抱吗?
谁知他只是略略一点头,转身就毫不留恋地走进了安检通道。
程薇薇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而窗外,一架架飞机正在起起落落。她想,永正这一役,大概只是林莫臣这样一个男人,在江城随意留下的一笔。在北京,他的风臣公司,他在国内新的事业蓝图,才刚刚开始。
林莫臣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忽然就醒了。他抬起头,望着狭窄的小窗外,层层的云和细小如蚁的地面建筑,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木寒夏。
那天之后,两人一直就没联系过。听说,她已经从乐雅辞职,离开了江城。
竟是一副与一切诀别,与他决绝的姿态。
想到这一点,他的嘴角,露出一点清冷笑意。
飞机刚落地,他就拿出手机,在手里握了一会儿,调出了她的号码。
“来北京,到我的公司,做市场部经理。”
然而过了很久,直至他都回到北京家中,手机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她没有回复。
林莫臣突然就有点发火,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此后再也没有翻看过。
——
一个月后。
林莫臣的公司,位于北京国贸的一幢金碧辉煌的写字楼上。他的公司现在还不大,人也不多,只有二十几个。办公室也只租了两百多个平方,但装修得非常精致奢华。公司的脸面,那是非常漂亮的。
这天下午,林莫臣在办公室里喝咖啡。公司的许多项计划,还在推进过程中,但还没到全面一举推开的时候。所以他还清闲着。
秘书敲门进来,表情疑惑:“林总,有个人来公司面试。”
林莫臣淡道:“我什么时候要招人了?”
秘书的表情更迷惑了:“可是林总,她说是你让她来的。”
林莫臣怔了一下,忽的笑了,说:“让她在会客室等。”
木寒夏没有想到,林莫臣让她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小时。直等到日落西山,霞光染红了整间会客室,那位漂亮得体的秘书小姐,才再次敲门进来,说:“不好意思,木小姐,林总实在太忙了,刚刚才得空,现在请你过去。”
木寒夏虽然等得有些烦躁,也在心里怀疑林莫臣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冷落她。但到底还是忍耐下来,跟着秘书走向他的办公室。
旁边有些职员抬头看过来,木寒夏的心跳居然有些加速。落日的余晖下,他穿着白衬衣和西裤,领带一丝不苟。坐在老板桌后,低头在看文件。
秘书带上门,退了出去。屋内很静,他也不抬头。木寒夏开口:“林莫臣。”
他这才放下文件,身体慢慢往椅子里一靠,抬头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他似笑非笑地问。
木寒夏突然就明白过来,他在生气,并且为什么在生气。不知为何,她并不为此觉得生气或者难堪,反而觉得心头一片温暖的平静,就像两人身旁的暮光一般。她也一点不记恨,他之前在她后背插的那一刀。过了这么久,那些事对于她来说,竟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她能理解他,就像理解她自己。
于是,她露出了微笑,不卑不亢地说:“我来做你的市场部经理了。”
林莫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的脸黑了些,明显是这些天被晒的。乌黑的长发束起,盘在脑后,显得利落干净。她今天特意穿了套西装短裙,细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站得很稳,但是并不放松。她用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直视着他。可那漆黑的瞳仁深处,却隐隐流露出一点点不确定,一点点柔弱的怯意和期盼。
就像一层很薄很薄的白纸,看似平滑硬直。但其实一碰,就会破掉。
林莫臣淡淡答:“好。”
后来,林莫臣一直记得这个下午。他看过太多可怜的人,求他的人。可平生第一次,却因为这个女人刹那间的眼神,心头细软如沙落下。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