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很难完全抹杀他存在于世上的一切痕迹,尤其是一个有家室有事业的大富豪。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早就死了,只是找不到尸首。”
路漫漫垂下头去,叹息说:“有时候我觉得很累,很想放弃,这是一条死胡同。”
“哎,谁说不是呢。可是,做警察的已经百毒不侵,不会特别狂喜,也不会特别沮丧,尽人事,听天命。你也不要太急于求成,有些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慢慢来吧。”
路漫漫躺在地毯上,抬手遮住眼睛,林佑威看见她眼角有泪滑下,知道她在哭,不去打扰,只坐在地上看她。
路漫漫静静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翻身坐起,好像没事人一样。
“林警官,谢谢你宝贵的时间。今天我们都累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好,你每天跑跑步,加强体力,有空就来找我练几招,防患于未然。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遇到坏人的。”林佑威絮絮叨叨叮嘱,路漫漫点头如捣蒜,感激他的好意。
路漫漫周一去上班,趁喝咖啡的间隙,问李兆骏:“有部车牌号为898911的黑色卡宴,你有没有印象?”
李兆骏想一想说:“没在公司附近见过,怎么?”
“这部车曾经跟踪我好几次,林警官怀疑跟踪和我被泼硫酸那件事,是同一个人干的。”
“林警官没查到车主吗?”
“车子属于一家叫阳光文化传媒的美资公司,可我和这家公司毫无瓜葛。”
路漫漫看见李兆骏的脸色一瞬间露出惊讶的神情,但他马上转头掩饰过去,咳嗽两声说:“确实奇怪,你出入都要小心,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路漫漫捕捉到了那一丝惊讶,牢记在心。林佑威的话让她开窍,她被跟踪可能根本和查案毫无瓜葛,只是私人恩怨而已,她有什么原因招人恨,不外乎是因为男女之情,所以,要么是司徒修远身边的人做的,要么就是和李兆骏有关。她不傻,当然知道李兆骏对她有好感。
下午五点,李兆骏破天荒准时下班,走得很急,路漫漫马上拎起包,抓起外套就跟下去。李兆骏的车尾灯消失在出口,路漫漫忙加速跟上。他那辆银灰色沃尔沃车型大,比较显眼,路漫漫小心翼翼地保持车距。下班时间有些拥堵,她不怕跟丢。
开了半个多小时,李兆骏的车在一家艺廊门口停下,路漫漫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猛然想起,这不是当年司徒修远说为她买下的艺廊吗?要捧她做画家?
她把车停在街对面,从车里往对面观察。她看见李兆骏下车后就在停车场东张西望,然后,他朝一辆车走去,路漫漫看清了,那是一辆黑色卡宴。她心跳加快,真的应验林佑威的话——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耐心等候,李兆骏进去时间不长就出来,开车离去。她这才把车绕到前面路口掉个头,停到艺廊门口。她推开艺廊的门,看见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内堂,各式各样的艺术品琳琅满目。工作人员正在接待其他客人,对她微笑致意,她并不着急,闲闲地在油画区转一圈,她没找到当年挂在这里的那些油画——司徒修远曾把她的作品陈列在艺廊的橱窗,说,这是我为你而打造的。
当然,路漫漫并没有那么自负,认为自己的画值得被常年陈列在显眼处推介。她并不是一个非常高明的画家,纯属业余爱好。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前来招呼她。
“这位小姐,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我想见一见你们老板,有事请教。”路漫漫很有礼貌地说。
工作人员很爽快,马上说:“我为您通报,请问您贵姓?是否有预约?”
“我没有预约,我姓路,叫路漫漫。”
路漫漫等了两分钟,工作人员已经出来,客气地引她进入办公室。站起来迎接她的,是那位高傲的名媛小姐,夏梦。这个永远梳着齐耳短发,一年四季穿旗袍的女人,见一次就印象深刻,绝不会忘记。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路漫漫恍然大悟,找对了人。
夏梦脸上波澜不惊,请路漫漫上座,让秘书送上香茗。她暗自打量路漫漫,她穿着白衫黑裤,红色平底芭蕾式软底鞋,拎一个简洁到没有任何装饰的红色羊皮包。路漫漫的品味一向不错,加上年轻貌美,随便穿什么都令人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