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了男人敲打太鼓的声响。
周助举起头来,环觑向周围,可依然没能辨清声音的来源——不过在来来往往的町人里,倒有着不少赤裸着膊膀、手里拿着用作祭典的饰物紧赶慢赶地行着路的人。
“看来是快要到祭典了呀。”
周助这样嘀咕着,伸手想摸来一串团子,可谁知却摸了个空。
“咕叽咕叽”地,咀嚼团子的声响则不断在旁边反复着。
“老板——”
周助无力地叹起气来。
“团子,再来一份。”
语毕,他又向自己幼小的同伴落去视线。
毫无疑问,乖顺地坐在自己旁边的坐席上的人影,正是isami;周助注意到她面前放着的空碗,于是又向茶屋的老板补充道:
“汁粉和茶,也再来一份。”
无论是昨日在旅途中的饭团,还是宿屋的饭菜,似乎都不合isami的胃口的样子。看着isami因团子和汁粉而一脸欢愉的模样,周助的表情也不禁柔和下来。果然,比起身着男装在林道中穿梭,在茶屋中一脸天真地吃点心、才更加适合如isami一般的少女。
但……
“合计下来是一匁十二文——武士大人,谢谢您啦!”【一匁(もんめ)银等于100文】
——在结账的时候,对于周助这种并不富裕的武士来说,多少还是有些肉痛罢了。
【非常感谢,周助先生】
可当isami用纤小的手指,将写着这几个字样的纸张递到自己眼皮底下、同时用天真无邪的笑脸面对自己的时候,那股子郁气,也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顺带一提,无论是纸张还是笔墨,都是周助在今早买来的;依靠这种方式,多少算是能和isami进行一些长句式的交流。托此所赐,周助也终于粗略地知道了isami的来历。
据isami所言,她和祖父一直住在陆前的一座村子里,位置在仙台附近——那约莫有五年的时间,而在那之前的记忆,isami已经忆不得了。于isami的描述中,她的祖父似乎是一个矮小瘦弱的老人,因为左脚有相当严重的旧伤而无法务农,便在乡下当了一名小小的织染匠人,五年下来,倒也积攒了几分薄资。
然而从去年的冬天开始,老人的身体就急转直下,勉强挨过今年的酷暑,便即撒手人寰;为了在自己故去后安置isami,老人事先给身在八王子楢原的亲故、名叫盐田津八郎的人物送去了托付isami的书信,又将自己五年来收敛下来的十八两金分成两份,其中十两给了当地的名主——当作护送isami的佣金;八两给了isami,以备作路上缠绞,就此让isami踏上了前往八王子的路途。
可还没过几日,便肘生变节。
所谓人心隔肚皮,那在此前对isami祖父两人照料有加的名主,才堪将isami送去名取町的渡口,便陡地露出一副鄙猥嘴脸来——原是在动身之际,这名主早已联系町里泼皮,只待二人一进町内,便即抢上堵住。即便isami剑术不俗,但累于无剑可使,有吃了人小力弱的亏。一连面对四、五名无赖,总归拧拗不过,只得任那狼狈为奸的名主将钱财取去。幸他不算恶到极点,到底放走了isami,又留下些几银钱,才不至被卖到吉原去,终此一生脱不出回顾柳前的地界。
Isami经此遭遇,几乎就无法只身赴往武州。但好幸福祸相倚,没过多久,isami就遇到一名故乡在武州的商人。那商人见isami孤苦无依,又无法言语,一时心生怜意,探问之下得知她要去投靠八王子的亲故,也不多作言语,就把isami捎带到了多磨附近。自此,才有了isami遭地狱众追杀、并因此于雨中和周助遭遇的一幕。
见闻isami的往故,周助不禁大为叹嗟。不过十一岁的总角年纪,竟就凭伶仃之躯,从陆奥一路闯来武州多磨。又恁知除却因身藏之秘而受地狱众等人觊觎以外,她又吃了多少苦头?心念至此,周助不禁对isami更觉爱怜起来。
可听完isami讲毕,周助也未能明白地狱众和之前遇到的、那伙泼皮无赖到底为何要对isami不利。在向她发问后,只见isami面露痛苦之色,却直摇头,片刻之后,才在纸笺上写上“不知道”几个字样。周助见她不像有意相瞒,也就不再追问。而一直藏在怀中的,那副不知是何人——不知是否是isami的祖父——让isami揣在身上的信笺,周助也一直未能打消疑窦。他怕这封信会对isami不利,爽性也就不再交还回去。
除此之外,周助还问了isami关于她所学的剑术的问题,结果isami的回答,使得周助大吃一惊:isami所学的,竟是号称三大流派之一的、“神道无念流”的剑术,教她剑的人的名讳知之不详,isami仅唤他作“新八老师”,而isami学剑的时间——则仅仅只有三个月。
这孩子,说不定是个不了得的天才。周助不禁瞠目结舌地想道。
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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