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是这样嘛。”
周助睨着手中的乐烧茶碗上的莳绘,用听不出语气的平淡口调说道。
“isami的父母双双得病而亡,唯一的亲人平助本自在盐田家中继承了一家店铺,可却生意失败——使盐田家蒙受了巨大损失,故而被收回了做生意的资本,于是就带isami远去了奥州。但盐田家的家主津五郎一直心系毫无音讯的表兄平助,却多年探查无果。恰好就在此时、竟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平助托付isami的来信。对于一生没有子嗣的津五郎来说——isami倒成了他最后的亲人。”
“正是如此,不瞒近藤大人,若非isami小姐,现在本应该是在番头中挑选养子的时候了。”
真是一套模棱两可的说辞,周助暗暗心想。
“我会在这留上一段时间,关于isami的事情,我还会再来看她。”
语毕之后,周助就直起身子,道一声“告辞”。
“请、请等一下。”
一边慌慌张张地招呼着,宗善又用熟练的手法包好了小判。
“请把这个带上。”
周助看着宗善手上的金子。
的确,这是于情于理都收下不为过的物事。
但……
“这种东西不需要。”
言罢之后,周助就一下子迈开步子,向外面走去。
对周助这样的穷武士来说,三十两绝对不是可以轻易抛弃的数目,但他总觉得,如果收下的话,却着实对不起isami。
“圆滑的家伙。”
眼见宗善唯唯诺诺地跟在自己身后的模样,周助不住轻啐一口。
“所以我才讨厌商人啊。”
宗善恍若未觉,一本正经地在门口躬下身子。
“请您慢走,务必再次来访。”
“啧。”
这种让人责骂也不得的态度,最是让人烦恶。
尤其……
一想到isami将终身被这座店铺绁缧,并在未来将自己的身体献给和宗善一样的家伙,周助就觉得一口郁气在胸口淤积起来。
“可恶!”
他重重地将石子从脚边踢开。
自己简直像个孩子一样呀。
竟然在分开的时候,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咕隆咕隆地、被踢出的石子滚得几下,而后停住势子——正好落在一个男人的脚下。
“——哦呀?”
熟悉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周助一下子抬起了头。
然后,映入眼帘的……
是一张熟悉的、轻佻的笑脸。
“与…七……”
*
“呼…呼……”
周助喘着粗气。
“怎么了?大侠客·近藤周助大人?饶是您这样的高手,到底也只有这种程度的手段嘛。”
眼见与七一脸余裕地模样,周助又不住暗叹一声。
虽说不想承认,但情况确实十分不利呀……
“最后一着…!”
在发出亢奋的叫喊的同时,与七的右手猛然开始晃动起来。
要、要来了吗!
周助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与七手上的动作。
然后……
“来、来啦!六点!小僧当上【征夷大将军】啦!”
可、可恶……!
看着从盅里甩出的“六点”,周助嘿叹着敲起自己的大腿来。相对地、与七则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
“这样就是八连胜了。”
稍稍缓过一口气后,周助又拿起放在案上的酒杯,“咕嘟”灌进一大口。
“话说回来……”
想是已经喝了许久了罢,周助脸上带着醉意,重重将酒杯往案子上一置。
“为什么我要在这种地方,一边打双六一边请你喝酒?”(双六:一种在江户流行的、类似大富翁的人生游戏。)
在周助的对面,与七也一派懒散地仰在畳上。
“有何关系,周助大人不是也尽兴地紧吗!”
“不是这样——”
周助用开始变得含混的语调说。
“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还说着‘下次见面分生死’之类的话……”
“哎呀,小僧倒觉得年过六十还是个足轻的周助大人,已经和死了无甚区别那。”
双六上的事情怎样都好——周助立刻就这样吼了回去。
“没关系吗?”
“什么?”
“我……”
周助吞吞吐吐地说。
“不是斩了你的兄弟吗?”
“犬藏的事情吗?”
出乎意料地,这个愿意以向敌人土下座、来为自己的兄弟求情的男人,此刻却轻轻地露出了笑容。
“对于兄弟来说,那可是大仇。但对犬藏自己来说——死在像您这样的大侠客手里,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罢。”
尽管依然还是那轻飘飘的语调,但周助却听出了与七语种的沉重,他正起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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