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禄那天晚上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梦里的情景使他感到惊悚,恐惧:死亡在一步步逼近,他没有退路,彻底绝望了。
在同一天晚上,梁晓秀做的是美梦;而宋福禄做的是噩梦。两人的梦截然相反,但又有很大的关联性,都是开店的事。宋福禄的梦从别人逼债开始,把他一步步逼到绝境。梦里的每一个情节都充满了邪恶,险象环生,使他始终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皮尔斯夫妇登门讨债,他们逼着宋福禄缴纳第二季度的房租。房租到期了,可是宋福禄手头没钱交房租,一再和人家说好话,说再宽限他几天,他一定想办法支付房租。
皮尔斯说:“宋先生,你听好了:我最多宽限你三天,如果三天后你还不能交房租,那么,我要把你送上法庭,让法庭裁决。法庭没有宽限一说;法庭会判你偿还债务。如果你还不偿还,那么,法庭会强制执行。”
“我想知道法庭会怎么强制执行?”他问皮尔斯。
皮尔斯说:“很简单,强制执行只有两条:第一,你到我亲戚的店铺当伙计,所挣的工资冲抵你的债务。你一年的工资为9600欧元,你至少要拿出7000欧元偿还债务。第二,梁晓秀要到我们家做女佣,一年工资6000欧元,其中一半工资冲抵债务。这样算下来,你们需要给我们干三年活;三年后你们就自由了。这就是法庭强制执行的具体内容。”
“皮尔斯先生,请你一定不要把我们告到法庭,请你发发善心,给我们一条活路吧。”皮尔斯说的两条让他胆战心惊,别说梁晓秀不会同意,他也坚决不同意。他是专业厨师,他怎么能做伙计呢。
“宋先生,我这就是在发善心呢。我给你们两人安排了有固定收入的稳妥工作,让你们温饱有余,有吃有穿有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像我这样有善心的人如今可不多见了。我若是狠心人,我会请求法庭判你们苦役,让你们坐牢。”
宋福禄无话可说,便找梁晓秀商量。梁晓秀一听要让她到皮尔斯家做女佣就气炸了。她说她宁肯死了也不会去给老外做佣人;她还说宋福禄是家里的男主人,他得想办法把皮尔斯的房租付了。
他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给他在巴黎的朋友罗成打电话借钱。他说:“罗叔,我想和你再借1万欧元,我欠了房东的房租钱,三天之内必须还给人家。”
罗成说:“福禄啊,你上次借的1万欧元什么时候还给我呀?老话说得好: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你还是先还我那笔钱吧,我正等着用钱呢。你在巴黎当过厨师,你应该知道我们挣钱都不容易。”
他只好说实话,说他确实没钱还罗叔的钱,但罗叔的钱他早晚会还上,保证黄不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先把房租付了。他如果不能按时付房租,房东就要把他们告到法庭,法庭将会作出有利于房东的判决。
罗成问他法庭要做的有利于房东的判决是什么样的。他便把皮尔斯的话转述了一遍。
罗成说:“既然给老外做苦力,那你们还不如来巴黎打工呢。我正缺一个助手,你让梁晓秀给我打下手,在我的豆腐坊做豆腐,我每月给她800欧元,一年9600欧元,你看怎样?”
“这事我得和晓秀商量,不知道她是否同意。”
“她不同意,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她若在我这儿打工,我管吃管住,一年下来,她的工钱正好可以抵消我借给你们的1万欧元。我这个方案比那个老外的方案要强多了。老外让梁晓秀白干三年,我只让她干一年。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谁的方案好,是不是?”
“罗叔,我和她商量一下,然后再答复你。”
“我再给你出一个主意:你到巴黎的中餐馆当大厨,一年至少能挣到18000欧元,你拿出1万欧元还给房东,你还剩8000欧元呢。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罗叔,我知道在巴黎打工比在里尔打工挣得多,可是人家房东现在逼债逼得紧,您老能不能先借给我1万欧元呢?我把房租付了之后,我就去巴黎当大厨。您看怎样?”
“福禄呀,我和你说了这么半天等于白说了。借钱的事你不要再提了,我没钱!老外和你要房租,你急了;我和你要欠款,你怎么就不急呢?你还是赶紧做决定吧。我等你的消息,你三天后答复我。”
他把罗成的话告诉了梁晓秀,梁晓秀让他再给章义打电话,从章义那儿再借1万欧元,先把皮尔斯的房租还上,那是最要紧的事。她也害怕被告上法庭。
他明知还会碰钉子,但又不得不打电话。他和章义客气了几句,很快进入了正题:“章义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你说,但又不得不说。我现在遇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急着用钱。”
“你的意思是和我借钱?”
“对,我想和你借1万欧元,渡过眼前的难关。我欠了老外的房租钱,老外逼得紧,要把我告上法庭。”
“福禄,你的记性太差了,你忘了前几天我刚给你打电话,让你还我钱吗?你怎么现在还想借钱呢?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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