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依然能看到今日荷兰女孩的某种神态。这就是画家的伟大之处:他扑捉到了荷兰女孩的特定神态,就在一瞬间。”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画没有扑捉到法国女孩的特定神态,是这样吗?”
“至少扑捉得不够,特点不鲜明,不集中。当然,你在细节上下了功夫,可以看出有些细节很有灵气,再现了生活中的一些细微小场面。”
古董商毕竟是老江湖,他既赞扬又批评,让梁晓秀很不舒服。
“先生,我的意见和你正好相反:细节才能反映整体的生动,没有细节也就没有艺术的完美。你看看那个服务生倒牛奶的细节,是不是感觉好像听到了牛奶从奶罐中缓缓流出的声音?我不是自夸,我这就是神来之笔。”
她这么一说,坐在他们旁边的穆尔站起来仔细看《妮娜咖啡馆》中的那个服务生,觉得很面熟,但又想不起是谁。他问梁晓秀,那个服务生是谁。
“他就是你呀,穆尔,”梁晓秀说,“我是以你为原型画的那个人。”
“我说嘛,我总觉得这个人面熟,原来是我呀?”穆尔起初确实没有太留意画中的那个人。现在他知道那个人就是他,他喜出望外,越看越喜欢,一再说他他听到了牛奶流出的声音。
大学生一听梁晓秀说画中的一个人物是穆尔,便来了情绪,他想知道坐在女孩对面那个少年是什么人。
“梁小姐,坐在法国女孩对面的那个少年又是谁呢?”
“那就是你,我以你为原型画了那个男孩。”
“是我?”大学生瞪大了眼睛说,“我坐在那个女孩的对面正在望着她的面庞,我太幸运了!”大学生有点手足舞蹈了。
“你觉得那个男孩画得怎样?”梁晓秀问。
“非常好,你抓住了我的神情,我经常会那么呆呆地坐着想心事。我现在明白了,我是在想一个女孩,而那个女孩就是画中的女孩。你当时说那个法国女孩就是天香国色的女孩,我认同你的看法:她太美了!她不仅美,她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气质。我想那就是艺术的魅力吧。”
古董商示意大学生停下来,他对大学生在中间插一杠子很不满。他还没和梁晓秀谈完话,不想让任何人打断他们的谈话。
大学生根本停不下来了,他说,《妮娜咖啡馆》中的法国女孩与《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中的荷兰女孩有异曲同工之处。弗美尔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大师;而梁小姐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艺术家。梁小姐的创作手法与弗美尔的创作手法非常接近:他们两人对少女都有一种炙热的感情,一种顶礼膜拜的感情。弗美尔用他的画笔勾勒出了女性外表的美丽,梁小姐则用画笔表现了女性的一种妩媚、含蓄的美。两种美从不同角度赞扬了女性的美,所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处。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古董商突然发火了。
大学生不敢再说话了,他想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
梁晓秀猜到大学生给古董商泼了冷水,打乱了他的计划,心里暗暗高兴。大学生的话虽然没有权威性,但她认为说得有道理,无形中太高了《妮娜咖啡馆》的商品价值。
宋福禄则想:这老头子可真够磨叽的,饶了半天湾子,还不没说到点子上:他到底买不买画?到底出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