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前面、只要我和张玺林站到一起、只要我和汤雨真、古志祥并排挨批斗,那我的一生全完了。那些钻运动空子的工人,他们要把我和张玺林联系到一起,像指导员所说的是同流合污,并且要和汤雨真联系到一起,说我们是反动集团,还会把汤凤凰的挑逗联系到一起,说我和张玺林一脉相承,给赵爱花的信再联系到一起,古志祥不仅受牵连,就是赵爱花家也要遭殃,人们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将要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雅琴,在那个特别年代不管你的职位高低,完全恐怖在触及灵魂的时期。抗美援朝过的老团长解大手,衣袋里的主席语录不慎掉进厕所,他本人还根本不知道。
然而,语录被卫生工作人员淘去了,扔掉怕担责任只好上交,经清洗发现有人名,追查到团长被批斗,单凭被斗也就罢了,哪成想红卫兵往死了折磨他,尤其是老革命变成反革命,精神痛苦使他完全崩溃,最后他走上绝路---上吊自杀了。
教导员说:“今天不开批斗会,大家要清楚,批斗不是最终目的,但通过批斗是为了教育人,使我们在教育中更加成长。下面我宣布工作,两天之内全力把十二号地四十垧谷子割完。”
指导员抢着说:“有家属的要锁头把门,全连总动员,不管干到夜里几点,一天之内必须全部完成。散会。”
第二天2400米长的谷子地,仨人一组割五根垅干到后半夜才完工,精疲力竭不说,满地的谷子乱七八糟。因为组长左概志与张玺林和我为一组,回来的路上组长左概志对我说:“昨天汤凤凰给他爸送饭,在走廊碰到张玺林递个纸条,张玺林把纸条给我看并问我怎么办?纸条写:天冷多穿衣服,我准备给你布票,咱们场院见。我说你不仅要去,而且要给她妈跪下,就说汤雨真挨斗你没提问题,你们的事准成。张玺林刚走,我就去找指导员打了报告。”
我问他:“你让他去约会,为什么还要打报告?”
左概志说:“这是顺从利用敌人,才能知道敌人搞什么活动,你年轻不懂,太幼稚。”
这是什么逻辑,纯粹是运动的产物,气得我火冒三丈。晚上我在压抑中字迹工整的写了材料,也许是运动中“舍得一身寡、敢把皇帝拉下马。”那是一份富有挑战精神的指控,以张玺林事件为主题的控告书,其中直接向最高领导提出三点疑问?当晚交给革命委员会俩个红卫兵,让他们把信转交给李教导员,当然也是面临风险,可终究是相信党组织的。
早晨集合钟声响了,工人全来了,李教导员在所有连长干部的陪同下刚落坐就喊我的名字:“张大鹏,你写的材料什么意思?今天不出工,大家专门研究你提出的问题”
有工人喊着:“张大鹏站出来!”
又有人在喊:“快点站出来!”
我面临着四面楚歌没有退路,那份材料是对就业工人、军队干部、红卫兵和造反派的挑战,在运动浪尖中控告将会有什么下场?我似乎是全天下的罪人,面临着被推上挨批斗的审判台。
雅琴,婚姻是人生大事,我不能辜负你的感情,我不仅比你大9岁?在阶级斗争中我是就业工、二劳改,还戴着一顶四类帽子,你要想清楚这是政治斗争。我感谢你但不想拖累你,要想和我在一起,必然会影响你的一生。今天太晚了就到这,明天你想清楚再来。”
雅琴答应着,她是那么无奈的恋恋不舍,因为她深知运动的残酷,更知道大鹏所介绍那些人挨斗的经历,因为她也是在九连长大的,虽然1968年的文攻武斗已经过去了三年,似乎那些往事就发生在昨天。
她是那么的无奈,漫步默默地向着自家的小院走去。突然她又情不自禁的转身,迫不及待的跑过来紧紧的抱着大鹏,似乎怕人能突然消失会跑掉似地。他们如漆似胶只有拥抱,感慨激动着的心情充实着热血沸腾,无声无语,只有眼泪在不断地涌出、流淌、流淌……。
白天,偌大的世界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只有在夜幕降临后像鬼使神差把他们融合在一起。大鹏悔恨、自责、无奈的面对这份珍贵的感情,虽然他没有在阳光下看到过真容,但是在内心里深感她是世界上最美、最善良的姑娘,哪怕她是缺胳膊少腿残疾人,只要每天能和她在一起,那将是上帝赐给他人生最大的幸福。
现实的婚姻就是奢望,为了珍惜雅琴的这份情,大鹏逐渐的冷静下来,他再次奉劝要争取老人的意见,只有赢得父母的支持才是俩人真正幸福的婚姻,雅琴似乎理解并答应了要争取父母的同意,就此他们度过了第六个难忘的夜晚。
请看二十一章:批辩干部促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