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许衡父子卸去了军权,举家回京。被先帝封了国公爷。虽身处京城,然那西北与滇南两处将领却仍为许氏麾下旧部,许衡父子在军中威望依旧极高。
许国公六十大寿那天,因一桩失窃小案,时任金陵府尹的裴元以及五城兵马司总指挥周乾,却是自许国公家中搜出了一封书信。
这封信是当时正与大汉为敌的胡狼国大泽军元帅写来的。在信中,敌军首领备细言明了他们如何假作攻城,许国公旧部如何诈败失守,敌军如何连夺几城,以此威逼圣上将军权重新交予许衡父子之手等等。在那封书信的末尾,赫然便印着大泽军元帅的虎符大印:鹰首蛇身之印。
此信一出,先帝爷大为震怒,立刻便将许氏阖族下了诏狱。
自有秦以来,军中武将历来便有“养贼自重”一说,此信却恰是最好的证明。先帝爷怕许家造反,密捕许家之后,又联合裴家在军中势力,以嘉奖为由,将许衡旧部将领召集进京,于文华殿前的巷道之内,由龙禁卫一举尽数斩杀。
是日,那宫墙之内、巷道之中,近百将领血溅当场,方砖地上断肢飞散、琉璃瓦上血滴如注,直若下了一场血雨,洒扫的宫人清洗了数月都不曾洗净。
直到现在,文华殿前巷道的砖缝之中,尚还余着暗黑色的血迹。
也就是自那时起,先帝爷将燕息之所由文华殿迁到了承明殿,而文华殿经过重新修葺之后却一直空置着,再也不曾启用。
思及前事,傅庚的脸色越发沉凝。待回府之后,他便叫人将胡仲请了进来。
胡仲已是望六十的人了,须发皆是微白,然精神却很矍铄,一双眸子清光内敛,蕴着睿智的光芒。
胡仲一进屋,傅庚便将从人皆遣了出去,又叫行舟守在门口,方低声将皇帝下旨重查许衡一案说了。胡仲便捻须微笑道:“大人此计大妙,轻轻巧巧便逼得圣上动了手。若非那裴家急着立太孙,也不会叫圣上瞧见如今朝堂之上的态势,便不会重查旧案。现如今这旨意一下,裴家只怕要慌了神。”
傅庚冷冷地道:“裴家当年便是以此案得了圣心。许氏阖族尽绝之日,裴妩却便被先帝爷指婚今上,裴宥官至兵部左侍郎,裴宽官至西北大营北营都督,裴守督军辽西。其后便是因了裴家助力,今上方成九五至尊,裴家更是权倾朝野。”
听傅庚直接便指名道姓地说出了元后姓名,胡仲不由面色微肃,道:“大人,慎言。”
傅庚将袍袖一拂,淡然道:“先生觉得,今上是如何想裴家的?”
胡仲沉吟道:“昔,受之恩;今,惮其势。”
傅庚点头道:“先生实乃一语中的。君臣相忌,便是我等之机。那裴家风光了几十年,如今也该收一收了。机缘巧合之下我查到了那枚鹰首蛇身之印,当年护国公一案却是有了转机。”
说到这里,傅庚的面色已是冷若寒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