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了,如今这时局却是不大稳当,又道那崔、谢、裴、吴四大世家皆日子难捱。老祖宗还要太太好生呆在侯府里头,等闲莫要往那世家里凑,说是如今世家皆被羁什么……”
崔氏此时已经听进去了绿榭的话,便接口道:“羁靡。圣上对各大世家正是羁靡而绥抚之策。”
绿榭便道:“对,便是太太说的这个话儿。太太既是明白,便也知道此时不宜回去,倒不如呆在府里来得好。”
崔氏那时候已经过了气头了,便长叹了一声,不再言语。然而,她心里的酸苦却是怎样也咽不下去,一整夜都没睡好。
今天一早她便打定了主意,只将此事禀明了侯夫人,看侯夫人如何处置。如若侯夫人不允,那崔氏便也很乐意顺水推舟,将朝云这狐媚子赶出府去。
却说侯夫人听了崔氏所言,大惊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朝云怎么又有了身孕?”
崔氏便含着眼泪,将前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又垂泪道:“我们爷的脾气老太太也知道,说了什么便是什么,我也没法子了,只能来回了老太太,请老太太处置了。”
崔氏说完这话,便将那帕子向脸上一捂,专心专意地哭了起来,却是将这一摊子事都丢给了侯夫人。
侯夫人微微眯起眼角,向伏在她膝前的崔氏看了一眼,又冷眼看了看下头跪着的朝云,寒声道:“朝云,你且近前来。”
那朝云娇怯怯地站起身来,挪着碎步行至侯夫人跟前,侯夫人便向于妈妈看了一眼。于妈妈会意,叫一旁的素云摆了一只锦褥在地上。
侯夫人此时方厉声断喝道:“跪下!”
朝云双膝一屈,便准确无误地跪在了地上的锦褥上。
便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叫那从指缝里偷看的崔氏心凉了半截。
看起来,她娘家来的信并没说错。今上是开始对世家动手了,否则侯夫人怎会如此待她?
思及此,崔氏不由大感悲凉,那眼泪更是一串串地直淌下来,倒将帕子也湿掉了大半,一旁的周妈妈忙上前轻声安抚。
这里侯夫人便也柔声安慰崔氏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二郎的性子我最知道,就是个嘴狠,其实他心里也疼你得紧,前些时候还从我这里求了个小玉屏过去,只说你喜欢这些。”
说到这里,侯夫人看了看仍捂着脸的崔氏,又放缓了声音道:“二郎此事做得很不成体统,我自会说他。这朝云背着主子有了身孕,也要狠狠罚一罚才是。”说着她便吩咐道:“于家的,你传我的话,就说这朝云行事不妥,罚禁足三个月不许出屋,也不许任何人前去探望,便是二郎也不行。可记下了?”
于妈妈躬身应是,一旁的崔氏却是恨得直想将手帕撕了。
什么禁足?什么不许人探望?还不就是变相地将人护起来了么?
果然的,这世家门阀一受冲击,侯夫人便立刻将她崔氏一族看低了一层,却是将二房的子嗣放在了前头。若换了以往,这些通房姨娘侯夫人可都是直接交给崔氏处置的,何曾有过这种“处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