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双手望空拱了拱手,脸上露恭敬之色。
“时任山东巡抚的鸣泉公(梁梦龙)鉴于漕运不继,毅然上书建议复开海运以补漕运之不足。
经数年筹备,在隆庆爷的大力支持下,隆庆5年鸣泉公重开了我大明由南至北的海运通道。
那几年,漕粮从淮安上船,经胶州直运天津。为我大明不知节省了多少漕粮。
鸣泉公就是因此才获赐了白金文绮。”
说起梁梦龙主持的海运,沈有容精神大为振奋,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可随即沈有容脸上的兴奋就慢慢消失了。
“可惜,可惜啊!”
沈有容长叹一声,语气转为沉重:“可惜,隆庆爷才去,朝中就有小人作祟。
万历元年,海运船队在即墨福山岛附近遭遇一场突发的大风。因指挥失当,损粮船七艘,死15人,数千石漕粮被毁。
殿下,就因船队指挥的指挥失误,才导致海运船队出现损伤。
而就因海运这一点点小小的损失,朝中各路御史言官就大肆攻击海运,最终才导致鸣泉公苦心复开的海运,被刚登基的万历爷终止。
对此事,鸣泉公直到临终还念念不忘。”
看看面露深思的朱由检,沈有容再次长叹一声,用手指着沈寿尧说道:“殿下,这船队指挥必须能对整支船队负起责来才行。
殿下,您看看。
这小子明知您在船上还敢乱飚极速,就这种心性他如何能带好一支船队。
殿下,我是真的不放心啊。”
眼看朱由检一脸不理解,沈寿尧还一脸不服的样子,沈有容脸上露出沉痛之色。
“万历三十年腊月,老夫去东蕃(台湾)剿倭。
船队在澎湖海域遭遇飓风,老夫虽用尽全身解数,但还是未能保全整个船队。致使随行船只24艘,有10艘在风暴中飘散,最终只剩14只船抵达东蕃。
仗虽然打赢了,可作为船队指挥,未能保全船队,致使将士无谓减员,这是老夫的错啊!
此事,老夫至今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殿下,老夫敢说,当时若是小儿来指挥船队,只怕也就他自己那一艘船能侥幸回来吧!”
听到沈有容沉痛的讲述,朱由检和沈寿尧都是浑身一震。
沈有容说的那场战事两人都知道。
万历三十年,沈有容东蕃剿倭,那是大明万历年对倭寇少有的一次海上大捷。
沈有容腊月出海平灭东蕃倭寇,使沿海十年不闻倭寇之声。
这是何等的功勋。
可就这样一场大捷,在沈有容心中竟然是如此的一种评价。
一时间,朱由检和沈寿尧心中五味杂陈,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
看朱由检和沈寿尧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模样,沈有容才异常郑重的对沈寿尧说道:“小八,我再和你说一次。
海上最危险的永远不是战斗,而是天灾。
一个好的船队指挥官,眼睛不能光盯着自己的船。
他不但要熟悉船队中所有船的性能,更要熟悉航路和航路上的天气变化。
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能勉强算是个合格的船队指挥官。
小八,你还差的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