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排区域。
听到骤然响起的这声‘啊咧咧’。
原本正在思考问题的一众大老齐齐抬起了头,转身看向了发声之人。
只见此时此刻。
距离他们几米外的空地上。
徐云的手中正拿着一份报告,略微歪着脑袋,脸上的表情天真无邪。
不过深知自己学生性格的潘院士却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轻轻扶了扶眼镜,看向了徐云:
“小徐,你有什么发现吗?”
上一次徐云开口的时候,潘院士还有些担心他的身份不太合适。
但在徐云协助周绍平....不,准确点说,是徐云靠着自身能力,敏锐的察觉到有限角度的失量转动存在问题并且被验证成功后。
他便已经有了在第一排处表达看法的资格——至少这场会议中是如此。
因此这次潘院士也就没做什么保护性的举动,而是直接对徐云发起了问话。
随后徐云朝潘院士打了个眼色儿,来到潘院士身边,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他:
“老师,您看看这个数据。”
潘院士接过文件扫了几眼,目光微微一凝:
“这是.....拓扑磁化率?它居然是0?”
徐云重重点了点头:
“没错。”
潘院士见状稍作别沉吟,把这份文件递给了其他几位大老,众人轮流看了起来。
在理论物理中。
威腾曾经和韦内齐亚诺一同命名过一个关系式,叫做Witten-Veneziano关系。
其的内容不重要,关键是公式左边是真空的拓扑磁化率,描述的是拓扑荷的涨落。
至于拓扑荷嘛......
这玩意儿和费米面一样,也可以分成两种概念。
一种拓扑荷是光子晶体平板辐射相关的拓扑荷,另一种则是轨道角动量OAM中的拓扑荷概念。
这里所说的情况自然是后者,而轨道角动量OAM中的拓扑荷,只在纯规范理论下才会不为0。
总而言之。
眼下徐云手中这份报告的拓扑磁化率为0,也就是说它的属性框架是非纯规范理论。
那么问题来了。
怎么样才能让一颗粒子的属性框架是非纯规范理论呢?
没错。
想必聪明的同学又已经想到了。
那就是.....
它至少有一个规范群非阿贝尔的规范场。
而所有非阿贝尔规范理论的拉格朗日算符中,必然都包含着某个杨-米尔斯项:
LA=?14Fμνa(x)Faμν(x)。
想到这里。
一旁的希格斯再次想到了什么。
他在助理的搀扶下回到了威腾早先输入数据的大型终端边,噼里啪啦的检索起了某些内容。
潘院士则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身边乖巧.jpg的徐云。
这家伙今天的表现有点出彩啊......
片刻过后。
这个粒子物理大牛勐地转过头,动作之大以至于他脸颊两侧的肉蛋儿都在颤抖:
“嘿,潘,衰变因子和规范势对不上,它太大了!”
潘院士闻言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脸上逐渐冒出了一股略显兴奋的表情。
果然有问题!
如果说此前的诸如本征值、标量场表达式以及徐云发现的拓扑磁化率都只是某些细微异常的话。
那么由LA≡?14Fμνa(x)Faμν(x)这个杨-米尔斯项为基底串联起来的衰变因子与规范势的不同,那可就是个无可忽视的大问题了。
以人体为例。
在生活中,大家一般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小症状。
比如偶尔的咳嗽、耳鸣、手脚的某根筋跳的很快等等。
这些问题可大可小,要是不想去医院的话忽略也行。
但如果你出现便黑血、咳血这些症状,那么情况就不容忽视了,必须得去医院检查。
眼下基于徐云发现的拓扑磁化率而引申出的衰变因子,就属于后者的范畴。
也就是这颗粒子确实存在明显不合常理的异常。
更关键的是.....
不同于‘发热’的病因可能是感冒、上火、肺炎甚至肠炎等诸多情形中的一种。
‘便血’虽然在症状上严重许多,但想要找到出血点并且确定问题,在难度上却也相对容易不少。
比如衰变因子和规范势的差值。
导致这个情况的唯一可能就是CP破缺环节出了问题,用数学语言描述就是......
在某个场中出现了非零的真空期望值。
当然了。
这里的顺序是物理观测数据推导出了数学语言,也就是不需要再通过物理实验去证明这个猜测。
“非零的真空期望值......”
众人坐回位置上后。
波利亚科夫看向了身边的杨老,问道:
“杨,谈谈你的看法吧。”
“你是杨-米尔斯场的命名人,说起CP缺破这个领域,我们当中没人比得上你。”
其余众人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
CP缺破。
这也是粒子物理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概念,甚至的重要性上可以排到前几。
它的意思指的并不是拆散CP,而是一种组合现象。
其中P指的是宇称,C则是电荷。
在很早很早之前。
有一位女数学家诺特提出了一个诺特定理,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对称对应着一种守恒。
她将世间的守恒情况描述为三种:
时间平移对称对应着能量守恒。
空间平移对称对应着动量守恒。
空间旋转对称对应着角动量守恒。
这三种对称与守恒的关系现今是被认可的,也是一切的万恶之源。
在诺特之后。
另一个物理学家维格纳发现还存在一种对称,也就是镜像对称。
比如你的左右手,或者你和镜子中的你。
他认为这种对称也应该存在一种守恒,维格纳他把这一种守恒称之为宇称守恒,也就是parity。
后来物理学界在在电磁相互作用以及强相互作用下的物理实验中证明了宇称守恒的准确性,于是就认为宇称P确实是守恒的。
但在1950年前后。
杨老还有李老发现了一个问题:
弱相互作用的宇称守恒并没有实验可以支持,于是他们就提出了宇称不守恒的看法。
随后华裔物理学家吴健雄女士在钴的衰变反应中发现了宇称不守恒,杨老还有李老因此快速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成为从发表到获奖时间最短的诺贝尔奖获得者。
如果以上这句话难以理解,这里再举个简单的例子。
镜子大家肯定照过吧。
你摸脸,镜子里的你也摸脸;
你做鬼脸,镜子里的你也做鬼脸。
这就是宇称守恒,但这是只在宏观出现的现象。
在微观中你会发现一个问题:
有时候你摸脸,镜子里的你竟然在摇花手。
这就叫宇称不守恒。
杨老的宇称不守恒就是预言了微观中你在镜子内外有可能动作不一致,这个反常现象最终被科学实验证实。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
历史上第一个发现这个宇称不守恒的应该是红楼梦的贾瑞,可惜曹雪芹去世那会儿诺贝尔奖还没出生,咳咳.....
至于电荷不守恒也差不多同理,不过它的正式名称叫做电荷宇称不守恒:
一开始物理学界认为电荷宇称守恒,结果1964年的时候克罗宁和菲奇在K介子的放射性衰变中,发现了K介子没有遵循已有的镜像对称和电荷对称。
因此这个C+P,就是双重对称破缺,也叫CP破坏或者CP破缺,具体看个人的叫法。
顺带一提。
解答对称性破缺的人正是此前在霓虹进行实验的小林诚,他和他师兄益川敏英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就是很有名的小林-益川理论。
视线再回归现实。
听过波利亚科夫的问话后,杨老拿起报告再看了几眼,说道:
“......大家应该都知道,CP破坏虽然是个常见的词组,但目前同时符合双重对称破缺的粒子并不多。”
“很多时候破缺的都是宇称守恒性,而非电荷宇称,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
“能够发生电荷宇称破坏的粒子,数量上是可以统计的出来的。”
威腾听懂了杨老的意思:
“杨,所以你觉得可能是哪种微粒引发了电荷宇称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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