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只要小姐肯连喝几个月,她啊,饱管能把小姐养得白白胖胖的。
就在刘嫂端着羊奶往房里去了,院子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只见他翻身上了墙外的高马,疾驰而去。
“爷,六小姐已经喝上了羊奶。”
赵璟琰身形未动,甚至连手中的书也未曾放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阿离打量主子神色,心中有些忐忑。
爷自打上回去见了那人后,回来便闷闷不乐,连逛万花楼的兴致也没了,连续几天闷在书房里不见外人。
若是往常,爷只要听到六小姐的事,脸上保管有笑意,现在却……哎……不会是那头又出了什么事吧。
他想了想,大着胆子道:“爷有什么难事,不防找六小姐商量商量,六小姐聪明,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赵璟琰抬头,目光幽深的看着他,道:“正有几句话要问一问呢,走陪爷去一趟。”
青莞一见到赵璟琰,便觉得今日的他与以往有几分不同。
虽然人还是那个纨绔的人,脸还是那张欠揍的脸,甚至手上的折扇都摇得与从前一模一样,但她敏锐的觉察到,他今日的心情有些不好。
果不其然,赵璟琰把茶盅往外一推,道:“六小姐,深夜前来,有几句话想问一问。”
“王爷请说。”
“灯枯油尽之人,可有医救?”
突然其来的一句话,让青莞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她静静的思索了一会,摇头道:“不能。”
“为何不能?”
赵璟琰的话,明显带着不满的意味,似乎觉得她的这一句“不能”,太过随意了些。
青莞抚了抚额头,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
“首先我没有看到病人,因此生的希望,我不能给你。其次你说灯枯油尽,这并非是病,而是一种状态,一种将死之人的状态。便是我医术再高明,也只能拖延些时日。”
赵璟琰眼神微凝,摇扇子的手已然放下。
长嫂的病,他也暗中派了几个心腹太医过去,都说只能熬日子。长嫂待他极好,故他心中不甘。如今看来,确实奢求。
青莞看着他的神色,若有所思道:“澜沧之水,千转为汐;彼岸忘川,零落成妖。彼岸花,忘川河,都是黄泉路上的景致,若能忘却了前生今世来世,死一点都不可怕。”
赵璟琰心神一动,目光陡然看向她,眼中的热度似要把她看穿。
青莞迎上她的目光,淡淡一笑,“老生病死,王爷需看开。”
看不开,那就如同她这样,背负血海深仇,活着只是目的,无半分情趣。
视线在空中无声交汇,赵璟琰忽然笑了,“六小姐小小年纪,怎看得如此通透?”
“只因行医时,见多了生死。”青莞掩饰。
见多了生死,自也能坦然处之,他还不如一个未及笄的女子。心情莫名变好,赵璟琰又将扇子摇了起来。
“说起行医来,本王最近总觉得身子倦怠,六小姐帮着诊一诊。”
那是你女人玩多了。
青莞腹诽,脸上却平静道:“请王爷伸手。”
冰凉的指尖覆在温热的手腕上,两个心中同时一震。
青莞敛了心神,安心诊脉,片刻后便道,“无碍,略微有些思虑伤身。无须用药,入睡前,烧一柱香神香即可。”
赵璟琰看着她,若有所思道:“手为何这么凉?”
青莞无声的一笑,不答反问道:“王爷还有其它事吗,夜深了。”
灯下的女子面若桃花,星眼微朦,嘴角含着一抹讥讽,似乎在说,你这个王爷管得也忒宽了些。
赵璟琰目光一紧,深沉道:“有,三日后那册子我命阿离送来。”
“……”青莞微惊。
正门口,阿离长长松出一口气,心道虽然六小姐说的彼岸忘川,他听不大懂,不过能把王爷心情说好了就成。
“深更半夜把我家小姐弄来,原是为了诊脉,也就我家小姐脾性好,一喊就到,若换了别人……哼!”
春泥心疼小姐又没有整觉睡,恨恨的拿目光瞪着对面的男子。
阿离往后闪了闪,低声道:“你瞪我做什么?”
春泥小脸一扬。
我才懒得跟你这个二木头说话呢,小姐说了,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下人。你家主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个做下人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这小妮子,莫名其妙的瞪他,还露出一幅不屑的表情,我阿离杀了你全家,还是欠了你银子。阿离不甘示弱,也狠狠的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