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莞知道是为了昨天皇后跟前的事,不以为然的笑笑,“我心中有数。咱们走吧。”
青莞跟在刘兆玉身后,入了大厅,还没站稳,上首的张华把茶盅重重一搁,声色厉疾。
“资历最浅,架子最大,眼里还有谁?”
此言一出,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有眼睛的都知道说的是谁。大厅里原本闲聊的众人,齐齐住了嘴,目光刷刷看向来人。
青莞微微低头,走到自己最末的位置。
坐下,端起茶碗,素手拨了两下,才慢悠悠道:“张太医的眼里有谁,我的眼里就有谁。”
“你……”
张华气结,一拍桌子道:“顾青莞,你太过放肆。”
青莞淡笑,“张太医何出此言,青莞一向谨守本份,从不逾越,何来放肆一说。噢……我明白了,张太医一定是为了昨日皇后宫里的事吧!”
宫里藏不住事儿,昨儿秦皇后把张太医打发走,独留下顾女医请脉,事后,还命顾女医去了镇国公府。
谁不知道,镇国公府的病,一向是由张太医看的。这就相当于在张太医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经青莞一提醒,众太医看向张华的神色,多了几分打量。
张华气得两眼翻翻,遮羞布被撕开,他的脸面被踩到了脚底下。
眼中狠厉一闪而过,青莞瞧得清楚,她把茶碗一放,起身走到张华跟儿前,一脸的恭敬。
“昨天诊脉,没有按着张太医的话说,是青莞的错。张太医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放在心上。”
张华冷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凡事都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顾女医啊,你的医术虽然了得,太过心骄气傲,也非好事啊。”
青莞眉眼一抬,针锋相对道:“张太医这话,青莞不敢苟同,难道我就该顾着规矩,至皇后娘娘的病于不顾?”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透亮。原是这张华被拂了面子,公报私仇啊。
“你……”张华气得面红耳赤,暗中咬牙切齿。“皇后娘娘掌六宫之首,颇有贤名,若为病痛所扰,心力不济,必会无心宫中事务。必有那小人趁机作祟,乱宫闺之事。后宫一乱,皇上哪来精力处理朝政?君王无心朝政,百官效仿,长此以往,乱相频生
,我大周朝赫赫基业,难道就要毁于一个小小的规矩?”
青莞看了看张华青得发紫的脸,突然话峰一转,厉声道:“千之之堤,溃于蚁穴,张大人不让青莞有不同的诊断,居心何在,莫非,张大人是想做那蚁穴?”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只讲得一屋子太医目瞪口呆。
众人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女子委实厉害,三言两语,就事情上升到了一个高度,这一下,别说是张华了,就是皇帝听了,也揪不出任何错,反而要夸一声“忠臣啊。”
“你……你……”
张华气得怒火冲天,脸涨得像个被开水烫过的猪头,眼中的狠毒令人不寒而栗。
好你个灵牙利嘴的顾青莞,竟然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等我跳,我要不整死你,这太医院还有我张华的容身之地吗。
青莞眼色微凉,“张太医所谓的规矩,青莞不敢苟同,但顶撞上司,却是青莞不对。青莞愿自省五日,自罚俸禄半年,不知可平张太医心中怒火。”
说罢,青莞恭敬一揖,扬长而去。
张华看着她的背景,只觉得心中火烧火燎,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手足无措过。
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她真的只有十四岁吗?
张华一口气上不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张太医……张太医……”
大厅里乱作一团。
青莞听着身后的动静,脚步轻快无比。
反正那厮说了,鱼儿上钩了,下一步该动的人是瑞王。这个张华是瑞王的一条狗,先把狗牙拔了再说。
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青莞接过银针递来的茶水,一口饮尽。
“小姐今儿的行事,是不是太急了些?”银针问得小心翼翼。
青莞放下茶盅,道:“银针,狗急了才会跳墙,才会露出狐狸尾巴。这个张华,并非心思正的人,他动了,才会对咱们有利。”
银针点点头,道:“就怕他起什么坏心思,暗中下黑手。小姐,以后多带个叶青吧。”
青莞思忖片刻,道:“听你的,走吧。”
“小姐……当真要自省五日?”
“话说出去了,总该做到。”青莞眸底含着清冷。
“这……”银针不解。
青莞淡淡一笑,道:“银针,你家主子有持无恐。”
须臾,主仆二人在众目睽睽下,背着医包,扬长而去,惊倒了所有人的。
因是临时起意,青府的马车还没有来接,她犹豫片刻,便让银针去街边雇了辆车。
忽然,一道阴影斜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