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缠绵了几日,下得人心里发闷发慌。
史松音回了史家别院,青府清静下来。
青莞白日里入太医院,晚间听陈平说着顾府的事儿,然后与石师爷一一分析。
这日回府,人还未入得院中,却见月娘匆匆迎上来,“小姐,陈平刚刚来说,二爷也被削了官。”
将将三天。
青莞算了算日子,嘴角微扬道:“顾府来人,一律推去,连大门都不必让进。”
“若是二小姐呢?”
青莞淡淡一笑,“二姐明白我的意思的,不会再来。”
“小姐,顾府这一回,可再没了依仗了。”
“未必。”
青莞抛下这一句,转身入了房间。
一墙之隔的顾府,凄凄惨惨戚戚。
刘姨娘,许姨娘团坐在坑沿上,脸上一片苦色,对座的顾青芸,顾青莲也失了往日的活泼,愁眉不展。
郡主不归,府里两位爷失官,二老病倒在床,这一切可如何是好。旁的倒也罢了,两个女儿的婚嫁未定,这才是要了命的事。
都怨那个赵华阳,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去捉什么奸,这下可好,连条活路都没给顾府留下。
她倒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苦的是这府里无依无靠的人。
四人面面相觑,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书房里。
顾家两位爷默默垂头无语,脑中都有些虚空。
短短数日,顾家似乎走到了悬崖边,前头无路,后头也无路,四周空荡荡的,连个帮衬的人影也看不见。
失官,失德,失心,怎的就到了这一步。
顾老爷一张脸已然惨白如鬼,原本水色饱满的脸塌了下去,唯有一双眼睛,还铮铮发亮,闪着精光。
“父亲,这可怎么办啊?”
顾二爷心里恨作一团,未有任何征兆,自己就被拿下了官职,朝廷连个说法都没有。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坏了他的前程。
“老二,你去王府接郡主回来。”顾砚启幽幽一叹。
“父亲?”
“去!”
“父亲,万一人家王府不让我进……”
顾二爷说不下去,自己把赵华阳毒打一顿,王府那头岂能轻饶。
顾砚启呼吸渐重,低低道:“倘若不让你进,那事情便不好了。”
数个时辰后,顾大爷从外头而入,推门便急急道:“父亲,王府没上二弟进门,二弟让人来问,该如何是好?”
顾砚启闭着眼睛,掩住了眼底的厉色。他到底是逼过来了。
顾大爷见老父亲脸色难看,心中微微吃惊。
顾老爷慢慢从椅子上站出,一字一句道,“替我给老齐王府下个贴子,我要会一会他。”
“父亲!”顾大爷惊色更甚,父亲这是要亲自去求了吗?
顾老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便走了出去。
深夜。
万籁俱静,庆王府灯火齐熄,府门紧闭。
独独老齐王府的书房里,还灯火通明。
书房门口,数个侍卫垂首而立,把书房围一个密不通风。
顾砚启一身崭新衣裳,跪倒在地,“草民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齐王目光一闪,虚笑道:“起来吧,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来人,赐坐,上茶。”
顾砚启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仅仅坐了半个身位。
下人奉茶,关门而出,书房里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顾砚启眼珠子一转,衣袍一掀,再次下跪,“求王爷看在顾家一片忠心的份上,出手救一救顾家。”
老齐王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眉,轻声道:“可以救,就看砚启如何做了。”
“老王爷,顾府愿为老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顾砚启长长一拜,伏倒在地,形容可怜。
“是吗?”
老齐王淡淡一笑,笑意说不出的阴森恐怖,“老伙计,你可听说一句话。”
顾砚启猛的抬起头,“王爷请说。”
“钱财乃身外之物啊。”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顾砚启身子晃了几下。果然是为那些东西而来。
“老王爷,顾家真的没有啊!”
老齐王勃然变色,双袖一拂道:“顾砚启,本王耐心有限,已然等了你六年。老狐狸,何去何从,你自己心里有数。”
顾砚启猛的抬起头,“老王爷,顾府这些年,替王爷敛的财,还少吗?王爷为何还要逼我至此。”
“逼?”
老齐王连连冷笑。
“当初你走投无路,求至我门下,我不仅把女儿嫁给你,还保你顾府满门。你的长子年纪轻轻,官至兵部侍郎;次子官虽不大,油水却颇多,你顾府能兴盛这些年,凭的可是我老齐王的招牌。”顾砚启心中涌上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