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散去,金乌沉海,一切光明都将归于黑暗,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昏暗的天空飘起了洁白的雪片。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白雪皑皑,明府后院红梅盛开,艳如血的花瓣上沾着点点细雪,那红白的相称美似画卷,只可惜这会儿无人欣赏。
哆哆嗦嗦有两个穿着蓝底粗棉窄口袖儿的小丫头,红着鼻子提着昏黄的纸灯笼快步的从回廊那头走过来,两人一路无话,生怕张嘴进了寒风,小心翼翼下了回廊,唯恐被台阶上白雪下的薄冰滑摔了腿,要知道明府从来不养闲人,更别说是废人。
雪地上一排排脚印延向梅林后的小院,跟着又会被落下的白雪掩藏痕迹,只留越来越远在夜里听得格外清晰的咯吱声。
“这天儿简直没法过。”掀开厚棉帘子,那两个丫头终于呼出了一口气儿,用力跺了跺脚之后才笑着对里头坐着的两个人道:“两位姐姐莫怪,外头实在是雪太大了,让姐姐们久等了。”
“不怪不怪,我们好歹烤着火呢,到是你们,居然连把伞都不带。”里头坐着的两人年纪看起来更长,不过衣服的颜色与样式到与刚进来的两人一般无二。
“这路又不远,谁知道会下大了呢。”两个小丫头吐吐舌头笑着道。
两个大点的丫头也跟着笑,随后便站了起来从破皮儿的墙脚取了油伞准备回去了。
四人走到门口,后头一个小丫头踌躇了一下轻声问道:“真的不用给九姑娘送饭?”
“送什么送,老爷可是特别吩咐过的!再说她自己做的那事儿说出去都丢人,你以为她还是咱们老爷心里的宝贝疙瘩啊?这庶女怎么能和嫡女比?我瞧着往后她恐怕再不能在咱们府上耀武扬威了,说到底这个家可是太太在管,她算哪根葱!”说完这话,打头的那个大点的丫头就走了出去,头还昂得高高的,就好像她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另外一个大点的丫头赶紧跟了出去。
“檀萱,老爷不会真的不管九姑娘了吧。”两个小丫头回到火盆旁,胆小的那个忍不住问道。
檀萱原先叫檀香,只是香字冲了九姑娘的名讳,便改成萱了,她抬起头往里头瞧了瞧才沉默的摇摇头。
明月香靠在门上,恨不得自己从门缝里挤出去,可是她再伸长耳朵往外听,也听不见外头两个丫头说话了。
抬起头,坐在地上往正前方看,就见正对面一堵墙上挂着“思过堂”三个字,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除了摆着一张香案外,就是香案前那并不算厚实的蒲团。
眼眸扫过斑驳掉皮的墙面,微弱的几乎快要熄灭的烛光,明月香苦笑,当真是思过,就算没错也能叫人吓得认错。
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明月香扯了扯身上的灰白粗布袍衫,她爹这次可算是下决心要整治她了。
晃悠悠爬起来走到蒲团旁慢慢跪下,香案后还有一张三清老祖的画像,明月香看了好久才幽幽叹了口气道:“奴的家乡人人信佛,寺庙鼎盛,道教式微,但奴那时并不信佛,如今死后重生……奴到不得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无论如何,往后还请老祖保佑一二。”明月香说完虔诚的拜了三拜。
百无聊赖,明月香靠在角落里抱着蒲团昏昏欲睡,她可是听说她老爹准备将她关上一个晚上。
朦胧间,门外似乎有人在说话,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将蒲团放好人也装模作样的跪了上去。很快房门被人慢慢推开,轻盈的脚步出现在明月香的身后。
“九妹妹……”叹息中带着惋惜还有无奈。
明月香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可她还是挺直了背,好似赌气道:“三姐姐来此作甚?不怕爹爹怪罪?”
“九妹妹你还是这样的性子。”明悦蓉拎着食盒走到明月香身边跪坐下来道:“饿了吧,快点吃吧。”
“我才不吃,爹爹不是要饿死我么?”明月香扭过头,强忍饥饿道。
明悦蓉并不生气,似乎已经很习惯明月香的脾气,她心疼的看着明月香又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道:“三姐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眼下董家已经与十娘订了亲,你再如何折腾这事儿也不会缓转,到头来也不过是消耗掉爹爹对你的宠爱。”
原以为明月香还会如往常一般听不进劝,明悦蓉都做好明月香会大发脾气口不择言的准备了,可谁知明月香沉默一阵后居然道:“我原以为他与我一般心思,可却没想到到头来他心里也不过是与那世间人一般的福浅,嫡庶嫡庶,若是他看中身份何苦招惹我。”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可算是想通了。”明悦蓉几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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