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想拥有一份得不到,却是留在心里的那份情感。
乐子然最后决定是不见面——
她宁愿生活虚幻之中,宁愿给自己无限美好的想象,也不想让这份情感在始于激烈,而终于冷淡之中。她不知道这种叫什么,是一种自虐,还是对对这世上变幻无常情感的抗议,她分辨不清,也不想分辨得清。
踪影的最近又有了一项新业务,而他的任务是为下属黄金客户——丰华公司找一个中年女人的服饰形象代言人。
影视明星不是踪影喜欢的范围,她们千篇一律的一个面孔,而且服饰是潮流化的,今日的时尚就是明天的淘汰,况且她心里已经有了最合适的人选。
踪影的脑子里一直跳动着那个在宾馆相遇的那个女人。
世界文学大师不是说过一句话,女人不因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吗?况且那个女人风情万种,优雅美丽和浑身透出的气质风姿韵味才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非她莫属!
他走在大街上开始注意行走的每一位女性和每一位女性的服饰。
踪影认为,现代化的城市,从某个角度说是服装相互媲美的城市。因为服装与流行音乐、电脑、股票、写字楼、立交桥甚至于口服液等等,一起构成了现代化的城市风景。真正优秀,真正丑陋的女人很少,令踪影最不能忍受的却是女人的平庸,既然做了女人,就不能不对衣饰有所追求。上帝让女人来以这个世上就是为了穿上五彩缤纷衣饰来扮靓这个世界。
有人说世界上最会穿的是女人,最会做的却是男人,最会欣赏的还是男人。
踪影今天有闲情在人群中穿梭行走,女人的衣服看起来象是天上飘忽不定的云霞。那些纯情的花季女学生,身穿一身清爽的校服,简约自然的发型,一双清洁的运动旅游便鞋,充满活力地行走在马路上,让人想到年轻和朝气,想起自己的少年;上班族的女孩子们那刻意修饰过的直发在微风的吹拂下,飘飘扬扬,一身紧身的牛仔裤和休闲上衣,那是青春活力的再现;一头瀑布般的淡黄色的直发,乳白色休闲裤,网状的宽松上衣,眉线眼线唇线分明,手中的小男孩儿淘气地跑左跑右,脚步有些松松散散,眼神也飘忽得像做着一个慵散的梦,这样的女人最能给人以温情的感觉;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身穿红色的合体的衣服,雪白的一双袜子,看上去清雅又贴切,精神抖擞地走在街上象是刚刚拍完一部影片往家走。一切自然而然,就象生活原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妆扮一样。
看到这些,踪影想起了女人是自然造就的,也是社会造就的,女人的服装是文化的积习,也是社会发展的象征。
如果说上一次注意女人是因为那个给他带来神秘感的网上女人外,这一次是为了他的广告,或是广告以外更多的东西?他说不清,也不想分辨那么清。
一次,踪影下了班,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他有了预感,今天他会遇上一直寻觅的那个女人。男人的第六感觉告诉他。他这样想着,就好像已经闻到了所要找的女人身上的气味。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他身边走过,她的背影是踪影熟悉的!女人仿佛也看到了他,在人群中一闪就不见了。
这令踪影大为振奋,就像猎人已经找到了目标。女人的出现无疑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兴奋。
她一定是在这附近居住,或是上班,说不准和自己还是近邻呢!
以后,每天上下班,踪影总是留意路上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不是故意,也不能粗心。
终于这一天又来到了,看上去漫不经心的踪影,却细心地看到一个身影又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悄悄地跟随其后,但他却看到那女人在一家女人乐园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一旦看准了猎物,就决不会放弃!
踪影只能躲在一个角落里,远远地等待那个要找的女人出现,也只有在这里耐心地等待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踪影看到一个身影像风一样从身边飘过,他甚至能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就看见女人钻进轿车里面,不见了。踪影看到,那车就停在那里,这个女人却不是他正在找的女人,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女人,踪影没有了跟踪的情绪,带着疑惑离开了那里。
妻子芳茗没有回来!
莫非……踪影不敢往下想。
乐子然去见了两次晚文耀,就再也不想去了,可每当她看到芳茗每来这里就有手机响起,然后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车在外面等待,乐子然管不了,也不想去管,一切由她去吧,她不是救世主,她管不了这些,饮食男女,凡妇俗夫,她也徒唤奈何?
乐子然也曾想过,怎么让踪影知道?这样也许把一切错误降低到最小。
这一天,终于来临,这些天她看到踪影在寻找着什么,一定是想起宾馆那一幕了,她想。
乐子然为此见了和踪影一起上班的同学,同学告诉她,踪影这些天的一个任务就是找到一个服饰代言人。
乐子然明显地感觉到踪影在找寻她,而且又感觉到踪影对她已经是用了心的,所以,她才出此下策,趁踪影对她有所好感的时候,引踪影去看他的妻子。
叶媚这一天,又是独享她的寂寞,她竭力地把自己打扮得很入时,她想着在外辛苦努力赚钱,又给她带来幸福荣耀和自豪的丈夫。她想象着丈夫进门的时候,像平时一样,给他一个吻,再递给他一个温湿的毛巾,想象着他看到自己的衣服时,一脸的欣喜的样子,叶媚不禁喜从心来。
正在这时,她听到一阵敲门声,丈夫回来了,她再次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她光艳迷人,又是时下最流行最新潮的服饰,她迈着模特儿的步子,臀部扭动着,显得风情万种,连她自己也陶醉了。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迎接的却不是她的夫君晚文耀,而是很久没有见面的老同学——乐子然。
乐子然进了门,一眼就看出来叶媚又在家迎候晚文耀。
“怎么?打扮这么漂亮,是不是在“待月西厢下”,被我撞了个正着?”
叶媚一边让乐子然坐下来,张妈早就把瓜果饮料,端了上来,叶媚让张妈先去休息,和乐子然坐下边吃边聊。
“我还不是等待他回来看我一眼,还能为谁?近来他因为工作的压力,见面越来越少,而且见了面之后,他总说他很累。”叶媚悠悠地说着。
“你是个聪明人,你这么在意你的老公,你就知道怎样拴住老公的心。”
“不管怎样,女人青春终归是留不住的。”叶媚说。
“我是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嘛。你纵然是魅力四射,光艳迷人,美丽与气质于一身,却只在家里等候一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相信我会寻欢作乐,那你错了,我追求完美,我只想做一个好女人,晚文耀是我的唯一,我不想把我的心血付之东流。我已经为他付出了我的全部。从言谈举止、待人接物到业务开拓,我可是按着成功人士为他设计的,每天还要给他阅读中外富豪的奋斗历史,照着书上的标准要求他做到的,他今天有如此成就,可是我的心血和辛苦努力的结果。我只想好好地享受我的成就而已。”
乐子然心想,女人在打造男人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想到过打造他的心灵呢?就拿眼前的叶媚来说,她为晚文耀贡献了青春,甚至于年轻的腰身,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夫君却没有对她忠贞不渝,男人有钱会变坏,甚至变心,变质,而叶媚以为晚文耀会永远属于她,他为自己的私有财产,陶醉在自己的成果之中。现在的女人是怎么了?
可是乐子然却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叶媚早已做了贤妻良母,和她不一样。她怕伤着叶媚。可是她也不能看着她们夫妻关系越来越远吧。
“可是,你没听说过社会上正流传着“阴盛阳衰”吗?你不怕你千辛万苦地把你的男人打造成功,而有一天,他会离你而去?白让别的女人拣了个便宜?”
“说下去。”叶媚漫不经心地说。
悠久然没想到叶媚还能听她的说教,可她没有资格在这里教训叶媚,如果叶媚有一天,知道了她也曾经让她的夫君变坏,她能不恨自己吗?
“你想想看,好多人都说克林顿能当上总统,希拉里功不可没,说她当初在选夫婿的时候,从千万人之中,选中的克林顿,并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对他进行打造。可是当克林顿成为美国政坛上一颗耀眼夺目的明星的时候,就成了许多美国妇女心中的梦中情人,从那一时刻起,就宣布了作为女人希拉里的失败,她在生理和心理上,事实上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丈夫。以后和莱温斯基的性丑闻,让希拉里“第一夫人”变为“第一失败女人”不能不说明了这一点,甚至连所占不多的政治虚荣也被淹没了。”乐子然说边说边看着这些话给叶媚带来的冲击力。“也许她若不是女人,她若不是克林顿的妻子,也最多不过能做个克林顿的高级顾问。”
“你说得太远了吧,因为我可不是希拉里,他也不是克林顿,他哪有时间投入这些啊。”叶媚认真地说。
“我怎么看,你都有希拉里之嫌啊。”乐子然说着就笑了。
“原来,你不是在变相夸我吧?行了,说说看,是不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了?钱和权你早已有之,又有孩子老公人人羡慕不已,你这样巴结我,是为了什么呢?”
叶媚不知是故意回避,还是从没有想到过晚文耀的背叛?乐子然感觉到,她对乐子然的警示不置可否。
“是这样啊,同学说你重色轻友,天天只在家里面等候你的老公,对你都有意见了,大家托我来看看你。”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不就是请客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星期五晚上我负荆请罪,行了吧?”叶媚说着就拿起电话,向金滩大酒店说明订餐事宜。
乐子然和叶媚又聊了会儿孩子,就告别了叶媚,回家了,更重要的是,乐子然不想和叶媚耽误和时间过长,她不想看到那个晚文耀,这个一天离不了女人的衣冠禽兽。
第
往常,叶媚在舒适宁静的家里上网帮晚文耀查一些资料和商业信息,或是看一些中外名人的饮食坐姿言谈举止,然后等到晚文耀回来。
现在叶媚等不到晚文耀回来,她的心乱乱的,不想外出,不想看书看电视上网。
她去看那水中的金鱼。金鱼拖着美丽的长裙,就象法国贵夫人十八世纪盛行一时的时装,让人看上去轻松愉悦。一盆清水,几粒食,就使它们活得怡然自得。人们常常羡慕它们是快乐的象征,因为它们一天到晚,不停地唱着快乐的歌儿,有谁能知道它们内心苦衷?不过尽管它们把眼泪落在水里,也要让别人看出它们是快乐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乎?”
叶媚看重的是眼下,得懂得怎样才能把这无聊的时光,变成细水长流。
这一天,她开车外出,从购物中心专卖店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在盯着她看,这种目光叶媚并不稀奇,这是她平时习惯了的男人的目光,但在今天,她还是忍不住也多看了他一眼。
“老同学,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这个男人竟叫出了她在大学时的名字:
叶媚猛然想起,这个是大学时的同窗同学,在大学时候,就以才俊著称而享誉整个校院,他的诗集在同学间公然流传开来,还有同学称他为徐志摩第二。
别后重逢,免不了的兴奋和寒暄。
接下来,男同学邀请叶媚去附近的酒巴聊天品酒。
她才知道,这个昔日同窗的男生,几年前辞了大学教授的职务,搞起房地产业,赚得盆满钵多的,今天来这里给她妻子捎回去前些天在这里订做的晚礼服。
两人就在这里相遇了。
哪知这位男同学几杯酒下肚,话也多起来,而且说得毫无顾忌。说他在高中时就被叶媚的容貌和气质所倾倒,只是那时候只是个穷学生,没钱没势,总觉底气不足,该出手时没出手,花落他手,有些于心不甘。
叶媚说:“老同学,你喝多了,我们改天再聊。”
说着就起身要离开。
那男同学急切地抓紧叶媚的手,他说的句句是心底话。说他很清醒,说都这个年代了,叶媚还是那么典雅庄重,实在难能可贵。
叶媚的脸上有一些红晕掠过。
对男同学说了声:“再见!”就起身告辞了。
男同学没看到这些,只是无奈地把一张精致的明片递到叶媚的手中,嘱咐叶媚随时都可以和他电话联络。
男同学要叶媚乘自己的名车回家,叶媚指了指她自己的车,优雅地开动了车子,和男同学潇洒地招了招手,向怡林小区的家里驶去,那种流线型的车身在喧嚣的市中心,渐渐地走出了男同学的视线。
平时,当叶媚看到自己的家,她的心有出奇地平静。
一碧湖水从家门前跨过,红色园顶建筑的洋房,掩蔽在高大的白桦林中,再后面是郁郁葱葱的山坡,院落周围是草坪花木,太湖石堆积而起的假山,假山的一侧是修竹,各色月季一年三个季节闲闲地开着,小鸟在轻啼浅叫,还有那一池七彩色鲤鱼池塘,可今天这一切颜色尽失。直到走回家里,心还在不停地跳着。
其实今天也只不过见了一个同窗同学而已,为什么就如此沉不住气,掩饰不住的慌乱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她在扪心自问。在男女之间,她可是一惯沉静如水的,可是今天是怎么了?若是心里没有想到过和这位男同学之间会发生什么事,也不至于如此紧张吧,但女性的矜持告诉她,这是一种不理智的行为。
晚上,入睡前,一种感觉使她不能自持,虽然现在是仲秋,是枫叶红了的时候,甚至有空气中有那么沁人身心的凉意,却感觉是那种无声的雨润,似一湖春水荡漾,又像春天的小溪潺潺流过,她知道此刻她需要什么,今天遇到的老同学英俊高大的身影却在心里越来越清晰,而且她在意识之中,他在急切地向她走来。她伸出手想给他打一个电话,但又无力地收了回去。
最后,她看也没看地就把男同学的明片点燃成了灰烬。
她只希望一切的完美,一切的圆满,一切透明洁净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