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五章
明月清辉洒遍大地,而这冰冷洁白的冰面上,谢清溪就趴在上面,一动也不敢动。而她的手依旧拽着谢清湛,他的另一只手则是抓住断裂的冰面。
谢清湛的整个身体都泡在水中,水流朝着一个方向涌动,将他整个人都带着往旁边冲,几次谢清溪都觉得自己要抓不住他的手了。
“抓紧我,六哥哥,抓紧我,”谢清溪不敢动,如今她只能一动不动地抓住他的手,谁都不知道她身下的冰层还能承受多久的重力,或许下一秒,她身下的冰层就会断裂,她就会和谢清湛一块跌落进这个巨大的河流之中。
或许他们真的会象他们的出生来,不仅同年同月同日生,还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成先生,我们怎么办,”卫戌想要过去,但是方才谢清溪一声大喊让他们不敢乱动。
卫戌和郑忠都心急撩火地看着成先生,都在等着他出主意。这一路上成是非表现出来的能力,让他们都格外的信服。
此时成是非看了一眼前面,他们骑着马冲了过来,到了安全的地方。好在这会因在冰面上,所以四周都亮堂堂的,谢清溪和谢清湛如今地状况,他也能看得见。
他瞧了一眼,便立即说道:“绳子,我们带绳子了吗?
卫戌立即到马背上找,但是这绳子并不够长,成是非又立即说道:“把衣裳脱了绑在上面。”
卫戌和郑忠两人又立即脱了衣裳,立即在绳子上绑了衣裳,卫戌等人不敢靠近那周围,生怕一个重力的变化,就能让那不堪重负的冰层再次破碎。
卫戌将马背上的箭抽出来,将上面的箭矢砍掉,绳子绑在箭头上,将弓拉到最满就朝那边射了过去,只听破空的声音,谢清溪不由自主地闭了下眼睛。
而此时谢清湛则放开一直抓住冰层的手,迅速抓住绳索,他朝着卫戌大喊一声:“拉。”
此时卫戌骑在马上,往前奋力骑马,谢清溪和谢清湛被拽着往前,而此时谢清溪身下的冰层,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哗啦啦地开始碎裂。
这就像是谢清溪在现代看过的灾难电影一样,当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就连地面都裂开缝隙,而主角在前面奋力地奔跑,只为活命。
这次是谢清湛死死地抓住谢清溪的手臂,他们两人拉住绳子,被马带着往前拖,而他们所过的这一带冰层脆弱不堪,迅速地下降。
一直到卫戌骑马跑出了十几米,才听见身后的人大喊停住的声音。
他下马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正趴在冰层上,而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冰洞,水流湍急地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谢清溪此时只觉得浑身都酸疼,冰块扎在身上的,此时躺在冰面上,整个人都抬不起头。而旁边的谢清湛此时抬起头,朝身后巨大漆黑的冰洞看着。
谢清湛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谢清溪,突然轻笑了起来:“清溪,咱们真的是同生共死了吧。”
此时成是非和郑忠都过来了,郑忠急忙将谢清湛拉了起来,而成是非则是站在一旁看着。待谢清湛站了起来之后,郑忠又瞧了眼谢清溪,不敢伸手去拉王妃娘娘。
好在没多久之后,谢清湛便满身滴水地走过来,将谢清溪拉了起来。此时两人都在冰水里面泡过了,浑身都冷透了。
谢清湛颤抖着嘴唇看着谢清溪,而卫戌这会已经回来了,他立即将手上的披风递了过去。谢清湛立即将披风裹在谢清溪的身上,两人都是冷的浑身发颤。
但谢清湛底子好,这会还能勉强扛得住。
成是非看了一眼两人,便立即说道:“清湛的马没了,如今得两人共骑一匹马了,清湛你和清溪骑我的马,好在离到对岸已经没多远了。”
如今他们已经过了一大半的,只要再有十几米就能到达河对岸了,木图河虽说也结冰了,可到底河流湍急,最中间的冰层是薄弱的地方,他们几人一行骑过,又加上谢清湛的马突然瘸了腿,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谢清溪坚持独自骑马,让谢清湛跟着卫戌骑一匹。她如今还有披风裹着身子,可谢清湛身上都是湿衣裳,倒不如让他坐在卫戌的身后,这样最起码还能挡挡风。
好在后面一切顺利,将马重新踏上土地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头都松了一口气。
成是非从怀中拿出一枚信号箭,拉开之后,红色的火光直冲着天际而去。几人都在原地没有动弹,此时谢清溪勒着马缰的手已经不能冻得没有了直觉,连简单的弯曲动作都无法做出了。
没多久之后,众人便听见一阵有序的马蹄之声,当火光将半边天际照亮之时,谢清溪就看见一骑当前的人,他穿着玄黑衣裳,外头披着的玄色披风在烈风吹着往后飘动,他如玉般的脸颊在火光中越发地清晰。
谢清溪只觉得一股热气霍地从心头涌起,那种挥散不去的温暖和安心。一直到陆庭舟走到她马旁,将她整个人抱了下来。
“对不起,”他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谢清溪抱住他,他的肩膀可真够宽厚的,这样的温暖又让让人安心,她问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和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们都没有保护好你,”陆庭舟并不是个异动情绪的人,他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而此时的他却显得有些太过激动,连肩膀都在微微地震颤,他抱着她在她耳旁轻声说:“没能亲自去接你。”
“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我不是安全回来了,”谢清溪立即抬头看他,周围依旧漆黑,只有远处火光所照射的光亮,让她能稍稍看清他的脸。
此时谢清湛等人早已经打马往前去了,这里只留下他们两人。谢清溪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陆庭舟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当这样的味道再次萦绕在鼻尖的时候,谢清溪在庆幸之余终于产生一丝后怕。
“清溪,谢谢你没事,”陆庭舟抱着她,将下巴请压在她的头上,放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怀中一般。
谢清溪抱着他又是笑又是哭,很是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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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溪洗澡的时候,朱砂一直在身后哭,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背。说实话,谢清溪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没适应让人伺候着洗澡这事。她打小就害羞,上辈子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
丹墨瞧了眼朱砂,便想推她一把,可是她也只是默默地流眼泪,什么话都没说,就连声音都没发出来,手上给谢清溪擦背的动作都没停下来。
说实话这几个大丫鬟里头,就属朱砂和谢清溪的关系最好,以前谢清溪年岁小的时候,朱砂和丹墨就到她跟前伺候了,那时候只勉强懂些伺候人的道理,可大多数都是陪着谢清溪玩。
丹墨年纪比她们两都大,而朱砂只比谢清溪大一岁,她是沈嬷嬷的亲孙女,就连夫人瞧见她了,都是笑眯眯地同她说话。所以与其说萧氏让朱砂伺候谢清溪,倒不如说这是她给闺女找的玩伴。
“给我擦擦背吧,这几天在那地方,就只能洗洗脸,”谢清溪说道。
朱砂嗓子哽咽,唉了一声。待她拿了擦背的东西回来之后,谢清溪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朱砂,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都是奴婢不好,没有护住王妃,”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朱砂霍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而谢清溪只得转个头,趴在浴桶壁上,看着地上的朱砂,伸出一只白得跟玉一样的手臂。她娘打小就给她好吃好喝地供着,养她跟养公主一样,后来年岁渐渐长了,就给她找了各种的方子,养头发的养皮肤的,说实话她这一身皮肤养的是真白细。
平时陆庭舟手稍微重点,她身上都能青一块紫一块的。而方才脱了衣裳进浴桶的时候,别说是朱砂哭了,就连丹墨眼泪都下来了,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都是在路上磕绊的,还有在冰层上撞的。
那会光顾着自个的小命了,一心不敢撒手,被马拉着在冰面上拖行,还觉得是保命。结果一瞧见陆庭舟,又看见朱砂她们,登时这心里头的委屈劲就上来了。
要是她自个作死,弄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她还不好意思。可她千算万算,就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会算计自己,她一想到小貂,就觉得那是一条毒蛇一样的人物,潜伏在自己的周围,待着机会就指着给她咬一口。
谢清溪不想让自个成为那种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的人,可是照着这会的架势看去,她还真的得小心翼翼的。
“好了,这事并不怪你,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了,”到头来,这就跟吃了哑巴亏一样,她也只得安慰自己说,就当是长个教训吧。
“我这几日不再府中,你们是怎么掩饰的,”王妃被劫不是件小事,要是真传出去了,叶城非得闹得人心惶惶的,你想想啊,这众人保护着的王妃娘娘都被劫走了,这普通老百姓不是更没安全。
朱砂这会抹了眼泪,便说道:“王爷跟外头说娘娘感染了风寒,就我们四个大丫鬟在里头伺候着,还请了好些大夫过来看。”
既是陆庭舟安排的,那自是不用担心了。
朱砂看了她身上这肩背上头青紫的痕迹,有些害怕又愤怒地问:“小姐,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谁敢打我啊,”谢清溪一听便立即反驳,可是驳斥完了,她自个都觉得好笑,这小命差点落别人手里头,怎么就不敢打了。
好在谢清溪在丫鬟跟前还是威信的,她说道:“我这是逃命的时候撞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这身皮肉天生就嫩,稍微磕磕绊绊就都得这样青紫。”
谁知她这安慰人的话一说出来,连丹墨在内,两人都哭的停不下来了。谢清溪傻了眼,回头看着她们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小姐,要是老爷和太太知道这事,指不定得多心疼呢,”朱砂一开口就戳中了谢清溪这软肉。
她这心里也开始酸酸涩涩地,可不就是,谢树元和萧氏两人多疼她啊,这辈子她没让人动过一根手指头,可是这会差点连命都撂在草原里头。
还有谢清湛,他们两都算是萧氏的宝贝疙瘩,这会是他们命大,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一想到这,谢清溪这澡就洗不下去了,她让朱砂给自己抹干头发,又换了一身干净地交领白色中衣,披上披风就往自个房里去。
此时净室就在屋子里头,她回自己的房间都不需要出门,可这会她也不敢大意,披风扣地严严实实地。
待回去之后,就见陆庭舟正坐在暖炕上头,上面小桌子上早摆好了饭菜。而旁边地上则放着一个盆,里头全是新鲜的肉,汤圆这会就低头在吃肉呢。
谢清溪还是先过去瞧了汤圆一眼,它如今年岁大了,却为了救自己还跑了一趟草原。回来的时候,得亏它是坐在成是非的马上,要是还象去的时候跟着谢清湛一样,那估计就得葬身木图河了。
“汤圆大人,谢谢,”谢清溪冲着它笑了一下。
汤圆甩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是那种懒洋洋的眼神,可是瞧见是她,眸子里头却发出类似于高兴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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