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吧,小的在这儿等着收拾。”
犯人吃完饭必须收拾干净,否则容易招来害虫引发各种疾病。
这声“公公”可给送饭的太监们叫美了,何况有人主动帮忙也省了他们的事儿,因此毫不怀疑地前往下一个牢房。
钰国皇帝神色呆滞,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沉浸在丧子的悲戚之中,万念俱灰。
花响没时间安慰老头子,直言道:“钰国老儿,看看我是谁?”
钰国皇帝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颓败地侧过头,待看清来者何人,险些从床上一头栽下来!
“走月?是走月孩儿?你没死?……你居然还活着?!”他惊异又惊喜,激动地爬起身,“你就是如何进来的?是来救孤王的吗?!”
苍天有眼啊!只要龙走月尚在人间,便有机会帮他钰国报仇雪恨!
花响面无多余表情,漠然道:“你就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了,反正我有本事进来就有本事出去。所以你是否应该先兑现承诺,再商议救不救你的问题?”
“孤王说话一向算数,可是那八卦锁被陌奕宗那小贼夺去了!”
花响注视着老奸巨猾的老皇帝,道:“哦?正好我与陌氏皇帝也有一笔帐要算,若不是我当初逃得快,早已被陌氏军队乱箭射死。你把两道暗码告知我便是,我自会出兵讨伐,势必从陌氏皇帝手中夺回八卦锁。”
“暗锁口诀告知你无妨,但是……你拿什么向孤王保证,你确实有意攻打陌氏王朝?还有,我钰国的领土呢?可否还来?”
看吧!老皇帝身陷囹圄危在旦夕,却仍在算计能捞到多少好处!
花响攥得指骨咯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愤懑的话语。
“你最好给我搞清楚一点!我顶替花响将军打了一年的防御反攻战,并且!已打赢五场战役,击退、歼灭敌兵约计七十万余!如今是你该兑现承诺的时候,所以你凭什么再与我讨价还价,嗯?!”
钰国皇帝毫无愧色,伸出苍老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道:“因为……因为你血液里流淌着钰国皇室的血啊,你是孤王的皇外孙啊……”
“够了!此时此刻你想起与我是一脉血亲了?!当初你对我是如何冷嘲热讽威逼利诱的!……你不会老到没记性了吧?!”
她眼中满是恨意,父皇久病卧床,唯一的愿望便是,死后可以与皇后合墓。龙走月为了达成父皇的夙愿,跋山涉水赶往钰国,向钰国皇帝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要求便是——从藏金洞之中运走母后的棺木。
龙走月为了表示此行的单纯性与诚意,只率领一小队御林军前往,可是那钰国老儿竟然丝毫不顾父女情、爷孙情,冷言冷语地逼迫她签署代战协议,要她顶替刚过世的花响将军出征!倘若不答应,他便要一把火烧了母后的尸骨!
龙走月无论如何未想到钰国皇帝可以无耻到这般田地,她当然可以拒绝,也可以率兵攻打钰国,然,姑且不说这一来一回的路程需要消耗上四个多月,钰国毕竟是哺育母亲的家园,她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当时,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皇的神情,似乎看到那一双沁满思念的眼睛,正望眼欲穿地盼着女儿带他的妻子回家。
信誓旦旦而来,岂能空手而归?于是乎,龙走月把心一横,在这份荒诞的机密协议上,用玉玺盖下清清楚楚的印章。
不该答应的都答应了,钰国老儿却仍旧信不过她,为防止她反悔与反攻,竟又大言不惭地对她说,机密协议已经放置于她母后的棺盖之上。至于藏金洞的路线与暗门,皆刻在八卦锁之中。而他钰国皇帝,是唯一知晓如何打开八卦锁之人。
龙走月抽回神智,握紧愤怒的双拳……若不是肩头背负着治国重任;若不是为了让父皇在弥留之际抱有遗憾;若不是怀了弄盏;若不是想与侵略狂陌奕宗一决高下!她何必疯了似的要逃出后宫?!又何必忍辱负重地活到今天?!
“罢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就让母后永远沉睡在那儿吧。不过实在是委屈了母后,竟让她老人家睡在一个战败国的坟墓里。”
龙走月怒然起身,钰国皇帝从她脸上看到决绝的神态,终于惊慌失措了!
“好,孤王告诉你,告诉你,但孤王求你挽救钰国!哪怕最终被你占领,那也算是回到钰国皇室之手!——”
当了大半辈子的皇帝,他承认,享受当皇帝带给他的荣耀。虽然他子嗣成群,却对皇子或多或少心存不满,感觉远不及自己的睿智果敢,可最终,国破家亡!四百多年的基业毁于他手!
恨啊,恨不得将陌奕宗剔骨抽筋!
他存着一口气!正是期许在绝望中迎来一缕奇迹般的曙光!
不承想,这道光真的降临了!那便是拥有独立海岛大国!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龙茗国女帝,他的外孙女龙走月!
“对了走月孩儿,孤王曾听你母后说起,龙茗国除了海军,还拥有一支!……”
“闭嘴!”花响喝声制止,同时门外传来走动的脚步声。她道:“我即使攻打陌氏,也不是为了你。”
打就好,有她这句话便足矣!
“孤王知晓你记忆能力超群,只说一遍,附耳过来。”
龙走月照办,不过已对老头的诚信度不抱希望。
“第一道为公转,以‘乾’为起始点,依次旋转顺序是,巽(xun)、艮(gen)、坤、坤、巽、艮、兑、坎。第二道为自转,依次顺序……”
口诀极长极复杂,所幸龙走月记性好,默读一遍,已然烙印在的脑海之中。
不管真假,大功告成!撤!
“且慢走月乖孙!你还会……回来救……孤王吗?”
她驻足,在空酒盅中斟满酒,随后从袖口中取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将药丸丢入酒盅之中。
“这种毒.药来自制毒名家狐影一族,与酒送服,毒发时无症状无痛苦。这杯酒,喝不喝随你。”当初夸叶乘石赠予两颗毒丸之时,她早已想好其中一颗的用途。
“这?……你?!孤王是你的外祖父啊!”
她走到监狱门前,悠悠地侧头,讥笑道:“我母后究竟是死于恶疾还是被你逼死,你以为我在钰国的这一年里,查不清楚吗?又是谁想出来的诡计,模仿母后的笔迹,寄出伪造书信,让我父皇以为,母亲眷恋故土不愿返回龙茗国?……”
严格意义上来讲,母后作为和亲公主,原本应该远嫁匈奴。途中却被年轻的父皇劫了护卫队。二人一见钟情,母后愿跟随父皇返回龙茗国,这一走,便是渺无音讯的二十年。因此,母后在钰国皇帝眼中是大逆不道的叛徒。
至于这其中的种种起伏,说起来话太长,龙走月不想回忆了,心里又酸又疼。
其实,陌奕宗攻打钰国,不过是快她一步。
如今,她可以无牵无挂地……情绪忽然顿了顿,嗯,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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