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市区里的精神病院不知道为迁到了北郊,毗邻着一座高高的山脉,便是夏天也清凉宜人。只是人迹罕至,没有住宅区,除却精神病院里的工作人员和病人们,少有人烟。远远望去正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如一块巨大的幕布,被浸染透了墨汁,高高地倾泻开来,渲染成一碧万顷的好景致。
路西绽记起她原先同乔倚夏一起去看望卢桂萍的时候,只觉往事历历在目。
病号们整齐地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有的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被护士拉着头,宛如提线木偶,有的则撕心裂肺地呼号呐喊,仿佛所处之地不是医院,而是牢笼。
冯越菊被调到了精神卫生研究中心,也早已从副主任变成了主任,医院一楼名医堂里他的照片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写着大大的“精神科首席专家”。
她还有两年就到退休的年龄了,不过却应了那句老当益壮,精气神好得紧,身穿白大褂,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腿脚也很利索。
“路教授,其实在电话里我就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但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冯越菊推推眼镜边框,耸耸肩,还叹了声气。
“冯主任,我这次来,只是单纯地想问您几个问题。”
“路教授,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以你的地位,不会闲到特意来这里跟我唠嗑,所以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尽管问吧。”
路西绽穿的毛呢大衣是巴宝莉刚刚推出的新款,版型看起来很简单,也没有做束腰设计,唯闪着金光的纽扣在天光下闪着耀人的寒光,给人一种近乎逼仄的窒息感。她的头发垂直披散下来,胭脂色的口红同她白皙的肤色相得益彰,让她看起来弥漫着区别于凡人的冷艳。
“冯主任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就来这儿工作了,一直到现在,整整三十五年。”
“是。”她几乎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这家医院。
“冯主任您在大学时期修的是心理学专业,说起来,我们算是同行。”
冯越菊点点头,她们做精神研究工作的,学好心理学是基础,虽然路西绽从年龄上是她的晚生后辈,但心理学领域的造诣却是不容小觑。她就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让她们老一辈的心理学研究人员难以望其项背。冯越菊个人也算路西绽的粉丝一枚,读过她的所有作品,其中《十二谜梦》和《易事》两本书对她帮助极大。
如果不是见面的缘由和场景太压抑,冯越菊想,她也许是会欣喜万分的。
“刚刚一路走过来,我见着了不少病人,她们或情绪低迷,或极度亢奋,我想知道,冯主任在面对这些病人的时候,曾有过无能为力的感觉吗?”
“怎么说呢,所有的事情,也许都是习惯就好……这些病人,也都很可怜,需要我们的疏导和照顾。”
路西绽点点头,道:“那么,在您的从医生涯中,有遇到过什么,让您觉得称得上‘最棘手’的病症吗?”
冯越菊脸色一沉,继而又云淡风轻地说道:“有的。去年的时候来了一对婆媳,婆婆患了抑郁症,总是变着法寻死,对医院相当抵触,觉得媳妇儿狠毒,容不下她的存在,更觉得儿子是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不仅如此,还有暴力倾向,一度让护士们崩溃……”
“那冯主任,除了这些惯发病之外,就没遇着过什么疑难杂症吗?”路西绽故意停顿一下,继而才说道,“我是说,那种,只有一次,哦,我的意思是,哪怕只遇着过一次。”
冯越菊咬了咬下嘴唇,很轻松地对上路西绽的目光,笑着说:“没有。路教授,你跟我们这些人不同,我们每天跟形形□□的病人打交道,而你更多地专注于学术研究。其实,你也许不知道,书上的那些罕见病真的很罕见,大部分人,我是说大部分人,他们受到的一般还是诸如失眠,抑郁症,精神分裂这些方面的困扰,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也可以问问别的科的医生,我们真的很少遇着疑难杂症。真正难的,往往在于怎么去医治。”
路西绽放柔了脸上的表情,看着端起杯子喝茶的冯越菊,说道:“冯主任,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现在的多发病走向。”
冯越菊放下手中的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