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师傅你这个摇钱树,往死里薅羊毛。”
“那你就努力考大学啊,而且早稻田文学部不行的,去了那里要么你当作家,要么当文学评论家或者研究者,当不了大资本家。”
其实还可以去文部省和在国际关系学界混不下去的上智大学毕业生共事。
两人一边聊,一边进了站台。日本这边晚上下班的社畜一般都会有社交活动——主要是喝酒,人都分散到居酒屋之类的场所去了,所以晚高峰比早高峰的人要少很多。
日南里菜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往黄线后一站,继续说:“我考早稻田一是把握比较大,二是跟父母妥协后的结果啦,演艺圈也有女演员是在早稻田加入戏剧社,然后再进入东京的剧团,最终出道的哟。我妈妈从来没放弃让我出道的想法。”
既然话题转会到这里,和马便佯装随意的说道:“说起来,你妈妈给你弄的蓝色药丸,你有带着吗?”
“有啊,每天我都悄悄扔掉两颗,假装吃了。师傅你要吗?”
和马点头:“给我吧。”
于是日南里菜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袋子——跟乔尼拿出来那个袋子同款。
“看,就是这个。”
日南里菜向和马展示袋子透明的那一面,里面的蓝色药丸看起来像是刚刚泡发完成度水弹——和马上辈子经常玩水弹枪。
“手拿来。”日南里菜一边说一边打开袋子。
和马掏出手帕,摊开在手上,然后伸过去。
日南里菜把两颗药丸倒在手帕上。
和马小心翼翼的把手帕包好,揣进兜里。
这时候他注意到旁边有个小朋友指着这边对他妈妈说:“妈妈,那边两个哥哥姐姐在交换小药丸耶。”
带着孩子的女士大惊,拍了小孩脑袋一下,骂道:“别多管闲事!”
说罢她看了眼和马,脸上堆出抱歉的笑容,然后马上转过头去,不再看这边。
日南里菜吐了吐舌头:“好像被当成在干坏事的不良了。”
“你看起来还挺高兴?”
“是呀!因为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想要当不良,我曾经故意把水手服的蝴蝶结弄乱,装作不良去买烟呢,那店员很害怕的把烟卖给了我,搞不好我还真的挺有演戏的天赋。”
和马:“这是……为了反抗你妈妈?”
“是呀,如果牙齿抽烟抽黑了的话,就不能当读者模特了吧。”
和马看着现在完全乖乖女打扮的日南,想象了一下她的太妹形态。
“所以,最后你抽了吗?”他问。
“没有,因为被呛到了。那时候我咳嗽得快把肺给咳出来了,所以就放弃了。
“后来我才知道,女演员里不少其实都抽烟,有些还酗酒,因为压力太大了。所以我抽烟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对妈妈造成伤害,只会伤害我的肺。”
日南里菜扭头看着和马:“师傅将来一定会抽烟的吧,毕竟刑警不抽烟,总觉得那里不对。”
和马笑了,确实不管是影视剧还是还是现实中,刑警们好像都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长风衣和香烟,似乎成了日本刑警的标配。
但是和马不太想遵循这个惯例。
他上辈子没抽烟主要是因为小时候管得严没有多少零花钱,同样七块钱,去买一包烟还不如去电脑房玩三小时来得爽。
这辈子和马恐怕也要因为同样的理由禁烟了:抽不起。
和马相这些的同时,日南里菜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
和马注意到目光,便回了个询问的眼神。
日南里菜笑道:“师傅时不时会这样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师傅有种神秘气息,好像离我们很远很远。”
和马开玩笑道:“我知道你无可救药的迷上我了,你不用再这么直抒胸臆了。”
日南里菜笑得更开心了。
就在这时候,列车进站了。
这个时代的日本地铁还没有屏蔽门——其实在中国地铁装屏蔽门之前,大多数国家的地铁都是没有屏蔽门的。
列车进站的风吹起日南里菜的秀发。
她不得不抬起手,轻轻按住头发。
车停稳开门后,和马率先买部上了车。
日南里菜转到和马前方,转身面对他,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轻声说:“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师傅。”
和马随便猜了一个:“强吻我。”
日南里菜嘿嘿笑起来:“确实有想过,可惜,猜~错~拉~”
说完她轻轻一用力,把和马推下车。
正好这时候车门关闭,和马眼疾手快从两扇门缝隙中钻回车厢。
日南里菜:“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这种时候目瞪口呆的目送我离开才是正常恋爱剧的发展吧?”
“我也没办法啊,”和马两手一摊,“身手敏捷又不是我的错。”
日南里菜上前一步开始挥小拳拳砸和马胸口:“我不管!你把我小恶魔系女孩子的形象还给我!”
和马连连点头:“好好,还给你还给你。你看,我这样……”
和马做了个从自己口袋掏东西的动作——当然什么也没掏出来——然后把这个虚空的东西往日南里菜大衣口袋里一塞。
“好了,还给你了。你现在是小恶魔系女孩了。”
日南里菜瞪大眼睛看着和马,那表情像是个老巫师在看麻瓜徒弟。
和马:“我还给你了啊,你还想怎样?”
日南里菜一下没绷住,笑起来:“前辈!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一边说瞎话一边保持严肃的?”
和马:“我可是东大法学院的啊,我如果不去警视厅的话,将来就是律师,严肃的说瞎话可是我吃饭的技能。”
“不要突然就给出这么有现实意味的回答啊!你这法律豺狼预备军。”
和马正要回答,就听见刚刚看到他从日南里菜那边拿药丸的那个小朋友说:“妈妈,是笨蛋情侣!”
“别看!”那位妈妈再次拍了下小孩子的脑袋,然后对和马露出加倍抱歉的笑容。
日南里菜乐不可支:“我们是笨蛋情侣耶,师傅。”
“我们不是,你冷静。”
“外人看起来就是嘛!而且师傅你还占我便宜占了那么多。”
“是你自己要搂上来的啊。”
“哼,我可是知道的,师傅你这样的渣男就是这个套路,被倒贴就不拒绝,出事了就全推给女方。”
别骂啦别骂啦,和马心想,你以后贴上来我保准给你一个大嘴巴子,让你知道你的立场,女人。
日南里菜:“师傅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再贴上来,就狠狠的揍我,让我知道我的立场?”
“你猜对了。”和马点头。
“好耶,所以给我个小红花吧!”
“小红花?”
“我猜对了呀,难道不应该奖励一个小红花吗?”
和马抬起手,用食指狠狠的弹了下她的额头:“来,你的小红花来了,在额头上!”
和马这一指,确实打出了一个红色的印子,说是小红花也没什么问题。
日南里菜捂着额头,发出比起惨叫更像是娇嗔的声音:“呀~”
和马连连摇头。
从某种意义上说,日南里菜比直球进攻的美加子难对付多了。
他决定之后不管日南里菜说啥,自己都敷衍了事。
他不想再和这个徒弟走得更近了。
于是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车窗外的东京,充满了和马很熟悉的光景——上辈子他离开家乡,到省会去上大学的时候也看到了这样的景色: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视野内塔吊林立。
现在的日本社会还没有陷入停滞,处处都充满了生机,像极了和马记忆里的二十一世纪时的祖国。
不知道自己社么时候,才能回到记忆中的那片土地,就算是以“外国人”的身份回去,去看看也好啊。
说不定自己选东大法学系是个错误,自己应该去考上智大学然后学中文的,之后就可以作为外交官落叶归根了。
和马想着这些,忽然发现身旁的日南里菜安静得可怕,便扭头看向女孩。
他发现女孩正望着车厢里的上班族们出神。
和马先扭头确认女孩在看什么,但是他并没有找到什么值得注意的。
这时候女孩自己开口道:“我没有在看具体的某个人啦,前辈。我是在看他们。”
他们——女孩口中的这个词,应该是泛指上班族们。
日南里菜继续说:“看装束,他们应该是一般会社员吧。有了稳定的工作,只要按时上班混日子就能按部就班的晋升,后半辈子也有公司来保障。
“他们未来的每一天都可以预见是一成不变的一天。所谓变成社会人,就是像这样找个公司慢慢的腐朽。”
和马不由得多看了日南里菜一眼,说:“这还真像是个早稻田大学文学系会说出来的话。”
“哼哼,对我刮目相看了吧。”日南里菜笑道,但马上又恢复成刚刚那种略带感伤的语调,“我其实很害怕我的余生像这样腐烂在某个角落。我会顺从妈妈的意愿去当读者模特,去争取出道,也有想要轰轰烈烈的把握住自己人生的想法在里面吧?”
和马:“即使那样意味着需要枕营业?”
日南里菜露出无奈又有点可怜的笑容:“真要走那条路,这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毕竟我没有晴琉那样的歌喉,跳舞也不行,也不会弹三味线,家里也没有一整个财团来支持我追寻梦想。
“如果漂亮是我唯一的武器,那我活用这武器,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不是吗?
“当然,现在我已经不想混演艺圈了。师傅你觉得作家日南里菜好,还是文学批评家日南里菜好?”
“不要当作家。”和马把上辈子听来的话说出来,“写书死路一条。”
日南里菜笑道:“师傅是觉得我能比肩太宰治吗?”
和马:“不光是太宰治啦,日本作家自杀率太高了。”
这时候,列车进站了。
日南里菜忽然吐了吐舌头:“我看到我妈了,她居然到车站来接我……好烦啊,和师傅最后的甜蜜蜜散步就这么没了。”
“没有甜蜜蜜啦。”和马纠正道。
“那么,师傅明天见,中央车站是吧?”
看来日南里菜是打定主意明天也要去一趟假面骑士片场了。
和马点头:“是,不过我们可以在这个站先碰头,然后甜蜜蜜的晃荡过去。”
“没有甜蜜蜜啦。”这次换日南里菜纠正道。说完她就下了车,向她妈妈走去。
日南阿姨在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和马。
和马心想:阿姨你可错怪我了,你这女儿,没有我点拨,怕不是也会走上自己的路。
列车车门关闭,再次启动。
车窗外日南里菜那略带落寞的脸,渐渐的远去。
**
和马回到家,直接拿起玄关的电话。
他拨通了花房隆志的号码。
花房隆志立刻接起电话:“摩西摩西?”
“是我啊,和马。我……”和马忽然警觉起来,鬼知道福祉科技有没有偷听自己的电话,于是把拿到了蓝色药丸的话吞下去,“你现在有空么,过来我家吃晚饭吧。”
“有空是有空,你有要紧话要说对不对?我建议你电话里就说,因为一般这种电话里不说非要见面的情况,你去了看见的就是你的尸体。”
和马:“我武艺高强,让他们来吧。”
花房隆志沉默了一秒,然后说:“那特么就是你看到我的尸体了。”
“别废话了,过来吧。如果你挂了,我答应你,一定会血债血偿,不对,是十倍偿还。”
“行,有你这话我放心了,我马上过去。你最好拿到了值得我冒险的大新闻。”
**
一个半小时后,花房隆志到了桐生道场,并且不是尸体。
和马给他开门的时候,开玩笑的拿着一把大蒜。
“等一下!你先闻闻这个!”他把大蒜送到花房隆志面前。
“别闹,这是对吸血鬼特攻的东西,对我这僵尸没用。”花房隆志摆了摆手,拖鞋进了门。
和马领着他到了饭厅。
“哦,今晚这鱼煎得挺香嘛。”花房隆志这么说着在桌边坐下,然后对给他盛饭的千代子点头,“谢谢啊。”
和马掏出那蓝色药丸。
他已经把本来包在手帕里的药丸转移到塑料袋里。
花房隆志皱眉看着那两颗药丸:“这个东西,我一直有耳闻,但是没有获得过实物,他们对记者很提防。”
和马:“这就是实物,我要麻烦你去化验一下。”
花房隆志:“没问题,不过这个交给白鸟不是更合适吗?”
和马微微蹙眉,他又想到了津田组那天晚上,白鸟对津田开枪的情景了。
不是不信任白鸟,但是留个心眼总没错。
“给白鸟,你不就少个大新闻了嘛。”和马回应。
花房隆志笑了:“行,我马上去找熟悉的地下化学从业者,明天给你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