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若对扬家出手的人,真是齐家,那么齐澄不会在此时登门。
毕竟,若齐家要对扬家出手,需要泽家相助,或是作壁上观的话,会提前告知,不会等到出事之后,才上门解释。
若齐家不需要泽家如何,那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登门,节外生枝。
泽阿奇正思索着的时候,齐澄已经进来了。
他一身藏青圆领长衫,完全就是中原文人的打扮。
只不过,腰带上绣的纹饰,带着几分迦南的特色,腰上也学着迦南人系着一个银饰。
“少族长。”齐澄一进来,就和泽阿奇打招呼。
泽阿奇也起身相迎,将他引到位子上坐下。“齐公子。”
两人都是熟人,在沧江镇这里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也省去了毫无意义的寒暄。
除去两家利益不谈,齐澄和泽阿奇之间的相处还算不错。
待仆人送来热茶和瓜果退下之后,齐澄就一脸严肃的道:“想必,少族长也知晓扬家的事了。”
泽阿奇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才从属下口中知晓,具体经过尚未打探。”
齐澄抿唇道:“既如此,不妨我来向少族长说明一二。”
泽阿奇颔首,心中也警惕起来。
齐澄斟酌了一下,才道:“你我皆知,扬家在沧江镇的买卖,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
泽阿奇又点了点头。
齐澄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从泽阿奇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这让齐澄在心中又琢磨起来。“具体发生的时间,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昨晚扬家的赌场、烟馆,还有妓坊都被一群黑衣人砸了个干净,扬家养的那些打手,都被挑断了手筋脚筋……”
泽阿奇双眸猛地一缩,满目震撼。
齐澄盯着他继续道:“不竟如此,扬家码头仓库突然失火,里面放着的所有货物都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粗略估计下来,这一把火让扬家至少损失了五万金,这还不算货物之外的损失。”
泽阿奇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向齐澄确认,“当真?”
“当真。”齐澄颔首。
泽阿奇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但眼中难掩惊骇之色。
齐澄仔细看着他的神情,对他此时的表现,并未太过诧异。
因为,在他刚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和泽阿奇的反应是一样的。
所以——
对扬家出手的人,确实不是泽府?
齐澄在心中沉吟。
两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砸了扬家地下的场子,伤了扬家养的狗都没什么。但是,码头边的仓库……要知道,仓库对于他们三家来说,都是重中之重的地方,平日里都会派人严密把守,一般人根本连靠近都靠近不了,更别说放火了。
就算是放了火,那么大的仓库,要想烧得干干净净,也并非易事。
这只能说明,动手的人能力在他们三家之上!
“还有一事……”齐澄打破沉默。
其实,就是因为这还未说出的事,才让他今日来泽府一趟。
来泽府之前,齐澄就怀疑这件事不是泽府所为,而刚才泽阿奇的表情,就更让他确定了这个判断。
“何事?”泽阿奇问。
齐澄沉声道:“这件事,并未证实,扬家也捂得很紧,所以我也不知真假。只是听说,对扬家出手的人,昨夜还光顾了扬府,在扬栎的床头留下了一封信。”
泽阿奇瞪大双目,看向齐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若潜入屋中的人想要取扬栎性命,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沧江镇……何时出现了这样的高手?!
泽阿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日星鸾一剑抵御扬家众仆上前的画面。
但,他很快又否认了这一点。
就算星鸾再厉害,仅凭她一人,又如何做下那么多事?
泽阿奇虽然没有刻意去打探沈未白三人的来历,但也能看得出,柳茹根本不会武功。而沈未白,从未出过手,他也看不透她如何。
但是,这几日,沈未白一直都在府中为他阿妹治病,昨天药材送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准备今日治疗事宜,更没有时间离府,做下那么多事了。
“不可能……”泽阿奇缓缓摇头,在心中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齐澄立即道:“什么不可能?”
泽阿奇回过神来否认,“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旁的事。”不等齐澄继续追问,他又道:“齐公子可知信上内容?”
“少族长未免也把齐某想得太过神通广大,我怎会知那信上写了什么?我只知,扬栎醒来之后,看到信,便大发雷霆,接着便接到了场子被砸,仓库被烧的事。”
泽阿奇笑了起来,“齐公子能知晓这些,已经是神通广大了。”
两人眸光相接,一笑揭过了这个话题。
有些事,彼此心中都懂即可,说破了,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泽阿奇心中明白,齐澄口中这件并未证实,不知真假的事多半是真的。
笑罢,齐澄收敛笑容,认真的问,“所以,扬家之事与少族长无关对吗?”
泽阿奇眸光一闪,并未因他的猜测生气,同样道:“看样子,也不是齐家的手笔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排除了这个可能后,显然两人都猜想到了最后一种可能性!
有新的,且很可怕的势力,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沧江镇,他们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嗅到。
对方能轻而易举的潜入扬家,接近扬栎,随时取他性命,也就意味着,对方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泽家和齐家。
良久的沉默之后,齐澄手指敲着椅子扶手,率先问道:“依少族长之见,对方此举,意在扬家,还是意在沧江镇?”
前者,他们大可按兵不动,坐着看戏便是了。
以扬家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有人来寻仇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后者……那对于这个藏在暗中的威胁,可是会让他们如坐针毡,寝食难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