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了么?”
“温!当然温!”元翠绡一本正经应声,回头从春柳手中抽出一架鸿雁纸鸢,不由分说,塞到沈仲元怀里,轻快道,“去后花园放会儿纸鸢再温也不迟,夫子一齐去罢。”
沈仲元望着她手里的青蛙纸鸢叹息:“有道是业精于勤,荒于嬉。小娘子这般贪玩,何日才能学有所成?”
咱就跷个半天课,又不曾挂科,你个小诸葛,如此逼逼叨叨做甚?还真把自个儿当班主任了……元翠绡横了他一眼,冷嗖嗖道:“夫子去是不去?”
沈仲元无奈点头:“去。”
今日风势甚好,不费多少功夫,纸鸢便乘风而起。眼看着纸鸢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心内积蓄多日的烦闷,也似抽丝一般随着引绳往天上去了。元翠绡眯缝着眼,盯着湛蓝之中的一个绿点子发呆:这线是该放,还是该收……
春柳绕着线梭走近:“小娘子。”
“嗯?”元翠绡回过神瞧她。
春柳屈了屈身道:“待王爷槔矗咀右嫔霞柑旒伲睾航霞乙惶恕!
“去罢,去罢。”元翠绡笑着摆摆手,“中秋佳节,理当阖家团圆。脚程不必太急,想甚么时候回来,便甚么时候回来。”
“多谢小娘子。”春柳面上浮现一丝感激的笑意,“春柳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娘子能否应允?”
元翠绡素来相信帮人即是帮己,匆匆道:“你说吖!”
春柳仰头看向天空道:“老家有好几个侄男侄女,从未见过这样精巧的纸鸢,我能不能将小娘子的这架游隼捎回去?”
“有何不可?”元翠绡伸手搭了个凉篷,指着飞得最高的鸿雁道,“夫子那架也捎上。”扭头看了看远处的夏蝉,正扯线扯得不亦乐乎,便道,“那妮子怪拿燕鸻当宝,不要她的。”又拽了拽自个儿手中的,迟疑地问:“我这架青蛙,你也拿去?”
“不必了。小娘子喜欢,还是自己留着罢。”春柳盈盈一福,“婢子能带两架回去,已是好得很。”
元翠绡颔首:“那便随你。”
春柳深看她一眼,又道:“婢子不在的时候,小娘子切记保重自身。沈先生稳重,遇到甚么事,不妨与他商量。”
“嗯好。”元翠绡随声附和着,“我去夏蝉那边瞧瞧。”言罢,牵上纸鸢,一路小跑过去。
还未近前,夏蝉已紧张得叫出了声:“小娘子,你不要再过来了!引绳绊在一起,可就坏了!”
元翠绡这才发现,风向与自个儿的走向,刚好相反。空中两架纸鸢,已然离得极近,忙收线后退数步,讪笑一声道:“春柳告了假,没几日便要动身回家过节,你呢,可作了打算?”
夏蝉专注地盯着空中的纸鸢道:“我与春柳姐姐不同,当初入府签的是死契,告不得假。”
“这有甚么要紧?”元翠绡不以为意,“我给你放假,尽管回去便是。”
“不用了。”夏蝉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我不回去。”
元翠绡没想到自个儿一番好心,竟在这妮子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不由呆了一呆:“为何……啊?”
夏蝉继续盘弄纸鸢,倔强道:“我爹过世早,我娘为了给两个哥哥说亲,便托牙行将我跟妹妹一个卖到郡王府,一个卖去了张学士家。他们这般对我,我还要巴巴儿地回去看他们做甚?”
“也是……”元翠绡默了一会,陡然冒出个念头,便朝面上仍有几分犟色的夏蝉笑着道,“你的卖身契可是押在承奉院?哪天我寻个机会,给你偷偷拿出来可好?”
夏蝉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元翠绡得意洋洋道,“出去也甭回家了,嫁个懂事的郎君,长得最好是有夫子那般俊的。”
夏蝉的脸,腾地一下便红了,气鼓鼓地瞪着她道:“小娘子净在胡说!”
“哎呦!你可别这样瞅着我,跟我放得纸鸢怪像的。”元翠绡笑得前俯后仰,一个不留神,手中的线梭摔了出去,余线本就不多,骨碌碌朝前滚了十来圈便用尽了。元翠绡连追带赶,愣是没抓着,眼睁睁看着那抹绿色越飘越远,直至消失不见,终于发出一声叹息:“唉,我的青蛙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