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将他们俩个拖到席下去。”
这就算完了?真好,咱不用受罚哎……元翠绡心中一喜,笑容快要由嘴角逸散开去,忙举起双手蒙住大半个脸,只从指缝间,窥视赵爵神态。
赵爵正朝她瞧过来,冲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吓得元翠绡一缩脖颈,不等随侍来拿,便匆匆忙忙离殿而去。
赵爵对着她的背影叹息一声,重又举起酒杯,朝目瞪口呆的众人腆颜道:“本王这个义女受过头伤,言行有些异于常人。诸位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来来来,我们接着喝。”
殿外夜色深沉似墨,举头见星不见月。廊下微风,悠然拂过,元翠绡撑坐在扶栏上,晃荡着两条腿,快意哼唱:“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沈仲元背靠一根廊柱,抄手站立,瞅着近乎魔障的某人,无奈道:“哪来的你是风儿我是沙?依我看,分明是你是疯儿我是傻才对。”
元翠绡捧腹大笑:“夫子,你好有才啊!”
沈仲元嗔怪地瞧着她道:“亏你还能笑得出来。为师半年工钱,就被你一句话搅和没了,你瞅瞅看,该怎么赔罢。”
“哎哟哟!”元翠绡由栏杆上纵身跃下,快步凑到沈仲元身前,一副活见鬼的神情道,“夫子!你居然跟我谈钱?!咱俩谁跟谁呀?谈钱俗不俗啊?多伤感情呐!”
沈仲元额际黑线重生,揉着太阳穴道:“你得了罢。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夫子我就一俗人,不俗的,要上庙观里去寻。”
回到耦园,已是子夜时分,又兼席上折腾许久,元翠绡甚觉困倦,卸去钗环,便欲梳洗入睡。倏闻春柳来报:散筵之后,王爷并未回住所歇息,而是移步往耦园来了。
元翠绡骤然想起,临出殿时,赵爵冲她做的那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登时心内惶惶,瞌睡全无,急急套了件褙子,往堂前迎去。正赶上赵爵踱进院内,忙福下身去:“女儿参见义父。”
换作往常,赵爵定是会执起她一只手,牵着她一同往屋里走,今儿却是不同,双手拢在袖子里,面覆寒霜,锐利地眼神像刀子一般剐了过来。
元翠绡被他盯得瑟缩一记,悄声道:“义父,可还安好……”
“有你这样的女儿,为父如何能够安好。”赵爵伸出一只手,照她的脑门敲了个爆栗,令道,“随我去书房。”
元翠绡按住脑袋,龇牙裂嘴应声:“是,是。”
赵爵在书案前入坐,翻了翻案头几部书册,果然看到其中有一卷《诗经》,便对元翠绡道:“将你近来练的字,拿来我看。”
坏了……这假爹不是要核对笔迹罢……元翠绡从书架上抽出一叠字笺,忐忑地递到赵爵面前,赧言道:“写,写得不好……”
赵爵白了她一眼,垂首掀阅字笺:“你这会儿倒是识相。既然知道写得不好,为何还敢鬼画符许多拿去送人?”看了看她又道,“你就一点儿不担心,你这两笔烂字,把心上人给吓跑了?你考虑过他的感受么?”
这假爹还真是诛人诛心……元翠绡被他损得恨不能找块豆腐撞死算了,硬着头皮道:“人家……人家这不是还没有送出去。”
“那也是未遂。”赵爵放下字笺,敲了敲书案道,“为父问你,知道错了没有?”
元翠绡耷拉着脑袋道:“女儿知道了。”
赵爵“哼”了一声道:“那你说说看,错在哪儿了?”
元翠绡颇似义愤道:“女儿最大的错,在于所托非人。佳蕙那丫头忒不靠谱了。”
赵爵正要发火,拂袖之间,扬起案上字笺,倏地发现其中还夹杂着画作,不由好奇地拈出来细观。只见这画儿落笔甚是潦草,人物面目亦是模糊不清,想来是信手涂鸦之作。不过画中所绘男子,头系高冠,身披锦绶,竟与他当日劳军所着衣饰如出一辙。思及于此,心底便柔软下来,将画纸叠了两叠,纳入袖中,起身走到元翠绡跟前,又照她脑门上轻弹一记,微笑着道:“你不过是仗着我宠你。”
你是要雷死老娘么……元翠绡周身打了个激灵,慌里慌张道:“女儿知错,女儿不该恃宠而骄,请义父责罚。”
“也好,小惩大诫。”赵爵欣慰地点了点头,拉起她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道,“《诗经》的开篇《关睢》,去抄个一百遍罢。记住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下回可别再反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