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熙去了长江边。
大雪弥散的江面有一种异样的悲壮和苍凉。
她站在桥头,脑子里走马观花地闪现着从前的那些场景。
还记得那时候她特别喜欢下雪天,凌祎城便会在大雪纷飞的夜里偷偷带着她去郊外堆雪人。
两人的鼻子都被冻得通红,很冷啊,但简熙的心里却是异常的甜蜜,她甚至觉得雪花也是甜的。
想到此,简熙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在掌心,然后,她舔了舔。
苦。
特别苦。
简熙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的一只脚跨出桥面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是那种坚持不懈的手机铃声。
简熙恍惚地看了一眼,竟然是血液科的医生打来的。
她的心猛然抽紧,难道是女儿出事了?
她哑声接起来:“喂!”
“乐乐妈妈吗?我是乐乐的主治医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在刚才,我们医院找到和乐乐相匹配的骨髓了……”
医生后面还说了什么,简熙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她的脑子里就翻来覆去几个字,乐乐有救了,她的女儿有救了。
简熙突然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兴奋地回了出租屋。
此后的日子,她开始积极地为巨额的手术费筹钱,白天她去街边发传单,或者穿人偶服装挣钱,夜晚她又找到了两个小酒吧往返驻唱。
整个人就像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骨折的肋骨病情正在一天一天的加重。
她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女儿。
为了多挣钱,她甚至会陪酒。
一整瓶一整瓶高浓度的白酒喝下去,再去卫生间痛苦的催吐,有同事实在看不下去了,劝她别那么拼命。
简熙只是笑。
她不拼命,她的女儿就会没命。
某个深夜简熙刚催吐完,然后昏昏沉沉地走在大街上时,街角的不远处,一个男人从夜宴会所里出来了。
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色正装,欣长的身形却有些踉踉跄跄,看样子应该是喝醉了。
简熙对他再熟悉不过,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她也能准确地辨认出来。
“哥!”
她在心里小声地默念着。
凌祎城趴在路边的栏杆上,垂着头,双手耷拉着,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往常凌冽冷漠的模样,分明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简熙知道他恨他,可她又担心他的安危。
犹豫片刻,她还是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了他的手臂。
“哥,我送你回家吧。”
凌祎城听到声音偏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泛着迷茫和困惑。
却又在下一秒,他伸手就将简熙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丫头,我的丫头,你终于回来了。”
丫头是从前的凌祎城对简熙特定的称谓,从简熙到凌家的第一天,凌祎城就那么喊她。
简熙想到那些过往,心里五味杂陈,眼泪止不住的奔涌。
凌祎城俯身,轻柔地吻着她眼角的泪水,然后不停地安慰:“别哭,别哭,谁欺负你,我去找他算账。”
他将简熙霸道地护在怀里:“走,跟我回家。”
夜宴会所有凌祎城专属的总统套房,他强势地将简熙拖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亲吻:“丫头,我好想你,别走了,别离开我,好不好……”
凌祎城喝醉了,他忘记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些残忍的事实,他只记得他喜欢他的丫头,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