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帮你

    怕夏东成找到她，她不敢搭乘交通工具，走了大半个城市，找到医院。

    挂号，一系列繁琐的身体检查后，医生却在看过她的心电图报告后，遗憾地告诉她。

    该医院不具备给她这样有心脏病史的病人实施手术的条件。

    那一刻天昏地暗。

    仓惶四顾，她走投无路间，只想到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电话接通那刻，她忍不住哽咽出声。

    “喂……”

    “小染吗？”

    洛长庭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出，夏染几乎已经泣不成声。

    “长庭……对不起……我求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结束通话，夏染目光空洞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里还握着一叠检查单。

    宁叙的那句话言犹在耳，反复回放。

    夏染，你可真贱。

    她弯起唇，轻笑了下。

    是啊……真的没有人比她更贱了。

    口口声声说结束，却啪啪自打脸，她这样的人，还真应该死了算了。

    可怎么办呢，这人世间，她还心怀留恋。

    她又消失了。

    宁叙手指捻起桌上被水杯压着的一张纸条，娟秀的字迹划过雪白的纸片，刺痛了他的眼。

    她说她有事离开一段时间，谢谢他的收留，同时祝他新婚快乐。

    新婚个屁！

    宁叙抓起杯子就狠狠地掼在地上，水杯中还有剩余的水，冰凉的水珠溅到他脸上，随即跟温热的液体混在一起，汇聚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处。

    他跪在地上，趴到椅子上，埋着脸。

    宁叙仿佛依稀回到了八年前，想起当时同样的心情，原本以为不会再受伤，却被她轻易地戳破故作强硬的表象。

    当年，他如往常一般推开画室的门，期待门后的她对他展露笑颜，他可以朝她走过去，将她柔软温热的身体揽在怀里，亲吻她的发鬓。

    却没想到，一张纸条，就打发了他。

    她说她要结束这段错误的感情。

    宁叙，别找我。再见。

    一晃眼，就是八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医学院枯燥规律的日子，似乎填补了他内心的空洞，他成了医生，忙碌，疲惫，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忘记了她，却没想到她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宁叙心中攒着一团火，星星之火，此时轰然而起，熊熊燃烧，带着焚灭一切的摧毁欲。

    等他终于发泄完毕，屋子里一片狼藉，撕碎的画布，颜料被打翻，墙壁上被砸了无数小坑，连铅笔都被一根根折断。

    这边是狂风骤雨，而夏染那边，也并不好过。

    洛长庭听到她怀孕后，沉默了许久，夏染垂着头，就像等待审判的罪人。

    “对不起，我走投无路了，如果有任何一个人能帮忙，我都不会求你。毕竟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她抬起眼，嘴角扯出一记无比勉强的笑容。

    “如果你不想帮我的话，也没关系。”

    说完，她又黯然地垂下头。

    “还有，我欠你的，看来只能下辈子还你。”

    “你并不欠我什么。”

    洛长庭清冷的声线抚平她乱七八糟的情绪。

    “你欠你自己一个交代。孩子父亲知道吗？”

    “我既然不打算要，就不会让他知道。”

    闻言，洛长庭按捺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几分怒意地摇晃道。

    “夏染，你可不可以不要总让我这么生气！”

    夏染任由他摇着，目光透着几分凄然和厌倦，自嘲道。

    “是啊，我这个人怎么这样惹人厌呢。”

    洛长庭深深叹了口气，颓然地松开手，像是耗尽了全部心力，吐出几字。

    “好，我帮你。”

    夏染睫毛轻颤了颤，想要对他说点什么，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