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 因为无灾无祸, 这个冬天似乎百姓并不算难过。
粮食丰收,京城还建了新的安置区,待得第一场雪来临,百姓们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直至十二月,对于朝中很多大臣而言, 这是一个凛冽寒冬。
礼部尚书朱大人上书称福贞大长公主应顺应天命登基为帝时, 所有的大臣都是震惊的。
为何是朱大人?!
作为执掌礼部多年的老尚书, 朱大人一贯人缘不错, 而且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礼部在他手中素来井井有条。这位老大人为人幽默学识出众, 也很得许多朝臣的敬重。
这一回, 居然是他率先站了出来。
李崇清也心中震动, 他全然不知朱大人是什么时候站到福贞长公主那边去的, 他在朝中素来不偏向任何派系,又低调稳重, 哪知今天来了这么一手。
这位朱大人的神色却很平静,他知道此举或许会让他的清名留下污点,作为礼部尚书,其实朱大人并不是迂腐之人, 为了清名他需要舍弃的东西更多, 全家的把柄几乎都抓在长公主手中,除了听话,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他虽然不曾刻意去追求名利, 却也不是为了名声可以舍弃一切的人,所以,妥协起来没那么难。
“诸位爱卿如何看?”
李崇清抬起头来,才恍然间发现,最早坐在背后作为垂帘听政的长公主,是有一层密密的珠帘在的,后来那珠帘越来越稀疏,他们已经能够看清长公主的面容,直到最后是哪一天撤去的珠帘他们都不记得了。
座上的长公主殿下一身深色宫装,瞧着仍然和第一次到京城时一样年轻,然而那双眼睛却深邃威严。李崇清想起家中与她差不多年纪的长孙,当真是唯有叹气了。
明明想说些什么,却到底只是叹了口气。
绝大部分的朝臣和李崇清一样默默的,不是被这个消息冲击地回不过神来,就是存心要当鹌鹑的,静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立刻有狗腿子开始声援朱尚书,并纷纷表示福贞长公主本来就是天命所归。
当然,不是所有都是这样的声音。
张宗瑞眼见着第三个大人被拖了出去,“好好礼貌地对待这些大人,不可失礼。”他淡淡说。
“是,统领。”
于是,这些禁卫动起手来就更客气了,制住这些大人本来也用不了多少力气,朝上的武将大多都安静如鸡,包括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英国公,他跟门神一样杵着,完全不理会朝上微微骚乱的状态。
金鳞卫在他的手中,也不是没有人来找过他,毕竟全大齐的军方力量不知什么时候就渐渐落入了福贞长公主的手中。她并未□□,但是靠着剿匪打莽族,慢慢就壮大了时楚和索尔的兵权,而且,这都是福贞长公主自己在养着,兵部和户部根本说不了什么。
可是英国公自己知道自己事,且不说之前夏珞一案就是福贞长公主对自己的警告,而且他的孙女嫁给福贞长公主的一位心腹之后,他才不想去做那个恶人。
本来金鳞卫就是属于勋贵的,他们安安分分当自己的勋贵就好,并不想去和那些耿直的文臣争什么历史留名。
“此事再议,退朝。”夏琳起身,只看神情却看不出喜怒。
这一次,共有五位大人被关了起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能够上朝的官员都不是低阶小官了,这五位并未被打入天牢,听闻让长公主关到禁卫的思过牢中静静思过,绝不至于让他们受到什么折辱。
为此李崇清十分忧心,下朝后特地去找了张宗瑞,“张统领,他们不曾被长公主下诏狱吧?不知那思过牢在何处,我竟从未听说过。”
张宗瑞笑着,“寻常监牢那等脏污地方怎可让诸位大人去,他们也不曾犯下什么大罪,怎可下诏狱。李相请放心,思过的牢房十分干净,又不缺衣食,长公主不会下令严刑拷打,只是关一关,令他们自省罢了。”
李崇清仍然不太相信。
张宗瑞索性扬声叫着,“杨尚书请留步,还请与李相、尹尚书一起同我去瞧一瞧那思过之地。长公主殿下十分仁慈,并不想当真为难他们,只盼着他们能够早日想通。”
李崇清愣住了。
不仅是他愣住了,一旁的杨尚书和尹尚书也是一怔。
这葫芦里是想卖什么药?
他们当然不信夏琳会善待那几个大臣,有一个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大逆不道狼子野心了,再宽大仁慈的上位者,也很难接受这种羞辱吧。
张宗瑞姿态从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还请随我来。”
这特殊牢房本来就没设在天牢里,而是就在宫内,将一处废弃的偏僻宫殿改了一下。说句实话,这年代的房子本来采光就不好,改装一下后简直就是天然的小黑屋。
但是外表看上去,这重修的宫室其实看着还算不错,以这个年代的人眼光看来,这仅仅是从外看,可是半点不像牢房。
宫室里里外外早就着人打扫干净了,又因为地处偏僻,着实十分安静,两个小太监并几个禁卫守着这里,见到张宗瑞来了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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