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隐秘的爱情

他能在我公司留多久，无非是互相利用，走完眼前这个最难的关口，互相留个情份，以后远距离合作而已。他退，对我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也算不上什么大坏事。我本来就打算在一年之内全面铺开经纪团队，网罗最有前途的小鲜肉们，逐一培养，形成几个梯队，慢慢代替魏东晨和苗凯在目前公司业务里的份额。这是最保险的方案，毕竟娱乐圈是个势利场，没有人可以永远红下去。这个形势，明星们本身也都心知肚明，所以才攒着劲捞钱，不到彻底没人气不罢休。所以他主动要退的这个想法是不得了的事情。

    先不说未来真退假退，就单单这一个想法就足够石破天惊。如果魏东晨发脾气闹这么一出，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苗凯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是看似不经意实际盘算很久说出这样的话，我是非常诧异的。这是娱乐圈！这是名利场！这不是乌托邦！这不是童话世界！他应该比我明白，一旦退出就没有回头余地！我一个幕后老板都还没有想要退休，他倒想通了。是什么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汪佩佩？！闹了半天，我和汪佩佩多年的闺蜜，倒不如他一个大男人和汪佩佩短短几天的相处来得深入了？！看他俩规规矩矩的样子也不像是上床了，那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我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苗凯，比前些日子在他自己办公室里和吕颖一起对峙我的苗凯，实在是可爱多了。从闺蜜的角度，佩佩这样的品性，能够和爱人双双退隐，也许是最幸福的事。但是，这个爱人该不该是苗凯，我不知道。总觉得她和苗凯之间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够尽释前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俩在一起，我总有种隐隐的担忧。即使不管这担忧着的第六感，单是从经纪人的角度，从公司的角度，我也该要求他们双双保密。在娱乐圈里，隐秘的爱情，才是最保险的。

    从这一点来看，我倒要感谢魏东晨这些年的“身体问题”，没有这个身体问题，也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如果我们很早就公开在一起，就不会再有苗凯这类同级别的明星愿意和我们洽谈合作，即使他想逼汪佩佩出现也不会通过我。因为只要我和魏东晨在一起，实质上我的公司就变成了一个夫妻档，魏东晨就永远在公司内部的竞争中占有绝对优势。现在不同，汪佩佩是这个剧本的核心，苗凯和汪佩佩之间只隔着一层窗户纸，魏东晨身体不行，我和魏东晨始终也隔着一层窗户纸，四方势均力敌，苗凯便同意合作。这是合伙人之间的微妙心理战。哪一方出问题，过多或者过少，今天这个大局就要满盘皆输。所谓因缘际会，是多么细密巧妙的事情。

    对我来说，先把公司做大是当务之急，这是我这么多年努力的成果，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我要让我妈妈看看——不做傀儡，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仍然是可以成功的。至于魏东晨，看他这个夜夜把自己灌倒的样子，可能还需要更多时间去消解过去的影响。现在他没有花瓶女友，不知道要怎么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

    “管什么以后退隐不退隐，今宵有酒今宵醉。喝！”魏东晨又举起杯。

    我把他的手按下。他又要借机撒酒疯，大声说：“干什么！”

    我拉着他坐下，说：“你今天也住这吧，省得自己回家又闹妖娥子。我可不想半夜收到什么负面新闻。”

    “那你也住这！”魏东晨借酒把话说了。

    苗凯挑一下眉毛，戏谑：“我什么都没听见。”

    汪佩佩也假装看向窗外，笑眯眯地说：“星星真漂亮。”

    哪有什么鬼星星，这里是北京！

    住哪里有什么关系，魏东晨身体不行，大家都知道。没有蜜月期，直接进入老夫老妻的状态吗？这真是个笑话。可我心底里愿意陪着他，愿意看着他安静地在我身边睡熟，不再受回忆、孤独和酒精的折磨。性格使然吗？我大概就是这样享受照顾别人的乐趣，天生的当经纪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