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扑通扑通的声音传进耳中,有人上楼来了。
她侧着耳朵听了听,脸色微微一变,只要婶婶一上楼,总归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本来云淡风轻的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她的婶婶苗凤云,似乎和大多数生过好几个孩子的妇女一样,都逃脱不了身体走样变形的危机,再加上好吃懒做缺少运动,整个人胖得就像快要吹爆了的气球。
苗凤云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只上了这么几节木梯,却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她靠在扶梯口歇了片刻后,狂跳如雷的心跳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一打眼,看到了正坐在窗前作画的怜画,心中暗暗冷笑了几声。
哼,一个什么都看不到的瞎子,成天装模作样的坐在那里画呀画的,天晓得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走到怜画面前,没好气地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画。
只看到一片稀奇古怪灰黑色的背景下,一个明眸皓齿,笑容灿烂的女孩子,正对着身边的一团黑影,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那女孩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来明媚艳丽的天使一般!
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在浪费她家的钱啊!
买画笔买颜料的钱不都是她家二憨给的吗?这个死丫头不好好省着点儿用还在这里铺张浪费,这都是画了些哪门子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想到这里苗凤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画的好还可以裱起来卖到隔壁的杂货店换几个钱给她家二小子买件新衣服,画成这样子,谁会买?
真是见了鬼了吆。
她是个没有文化的山里婆娘,年轻时嫁给白二憨的时候,他们的村子是一穷二白的。
那时候她还年轻,身材也还没有胖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在村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白家两兄弟人才是个顶个得好,若不是年轻时不懂事只看好了白二憨的相貌,哪会到现在还跟他过这般穷困的日子?
要什么没什么,除了一张皮囊,啥子也没有!
以前隔壁村里追求她的那个癞子强,出去跑运输赚了很多钱,现在已经成了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有钱人。
有一次她在集市上碰巧见到癞子强,人家脸上的癩也没有了,那穿着打扮一看就跟城里人一样精神有气派,又帅气又有男人味,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了呢?她曾经不止一次暗地里悔恨过,可是没有办法,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呀!
后来镇上开发了旅游项目,好多城里人和外国人都到这里来体验原生态的生活环境。
苗凤云就有些搞不懂了:你说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钱多了烧的,好日子过够了吗?就这破大山里,穷得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有啥子好玩的?
可他们就是络绎不绝地来啊,带走了他们自己家里种的各种农产品,买走了她从小玩到大的各种不屑于再看一眼的土玩具……
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挂着的欣喜和惊讶的神情,苗凤云觉得自己简直都要被恶心吐了!
她觉得那是对他们山里人的一种赤果果的讽刺,也是对他们这些穷人的一种假惺惺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