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娥皇女英，一箭双雕

p;“小婉的嫁妆呢？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整理好？”

    本来胡氏就已经为女儿的事恨毒了董氏和董静姝，一听董文昌上门二话不说就质问，当即便也怒火攻心，口不择言道：“她将我兰馨害成这样，还想要嫁妆？休想！”

    董文昌惊愕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叫小婉害的？明明是那逆女自己失德！”

    “兰馨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了些错，这又算的了什么？怎么就变成天下第一淫妇了？一定是那贱人不满贵妃娘娘给兰馨和凌长风赐婚，所以才故意在皇上面前诋毁我兰馨！”

    “我兰馨冤枉啊！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以后可叫她怎么做人啊！”胡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兰馨可是她的亲妹妹，她董小婉怎么能如此恶毒！就算她怨恨兰馨，却怎么也都不顾忌一下侯府的名声？侯府难道就不是她的家吗！”

    “够了！”董文昌怒喝一声，“兰馨明知凌长风是她的姐夫，却还一心想往人身上扑，我都替她臊得慌！若非你们自作主张想要逼凌长风娶兰馨，小婉又怎么会如此气恨？一切都是你们自作自受！”

    话虽如此说，但胡氏的一番话，却还是让董文昌的心里起了隔阂。

    生气可以理解，但是何至于要闹到皇上跟前去？累得镇南侯府的百年清誉也蒙了羞。

    想着，董文昌的心里不禁愈发烦躁起来，不耐的看着披头散发，一张已显老态的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胡氏，道：“我只问你，小婉的嫁妆呢？”

    胡氏看见了他眼里的嫌恶，一时气血翻涌，“没了！全都没了！”

    “你！”董文昌铁青着脸，也懒得再同她废话，索性一甩袖子走了，让人取了库房的钥匙，自己拿着嫁妆单子整理去了。

    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董文昌才发现，嫁妆比单子上竟然少了一小半！

    董文昌气得只恨不得给胡氏两巴掌，继室坑了原配的嫁妆，这事若传出去镇南侯府就真就不用再在京城立足了！

    无法，董文昌只好从自家的库房里又取出一些东西添上，为了弥补，还特意多添了两成，而且尽挑的好东西。

    镇南侯府毕竟是百年世家，好东西还是不少的，董文昌自幼锦衣玉食，又是个大男人，对这些金钱珠宝什么的也没个概念，挑挑拣拣的感觉自己的老脸终于不那么臊得慌了，这才让人直接给抬了送去了董氏那儿。

    而当事后胡氏看到不仅那笔嫁妆没了，家里还补贴了那么多好东西，顿时又是一阵气血直冲脑门儿，眼前一黑再度晕死了过去，简直心痛如刀绞！

    不过看到这些嫁妆，董静姝倒是对董文昌稍稍改观了一点点，虽然看起来有点糊涂，不是个好父亲，但倒也不是什么渣爹。

    董氏看着里头那些熟悉的东西，不禁一阵感慨，好些老物件都是她娘曾经用过的，看到这些，就不禁想到她小时候，娘还在的那会儿，可惜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董氏觉得自己毕竟是二婚，不兴太隆重，也没那么多考究，而闺女却是要做皇家媳妇的，不能让人看轻了，便想着将一些贵重的稀有的物件都给董静姝当陪嫁算了。

    董静姝又哪里能要，且不说她如今手里捏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压根儿不差什么，便是没有这些，凭她自己挣下的家当，也足够让她风光出嫁了，至于这些外祖母留下的，便让她娘自己留着当个念想罢。

    董氏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这天早上一家人刚刚准备吃早饭呢，突然大门“砰砰砰”敲响了，没一会儿，门房便领了个人进来，正是镇南侯府的一名小厮。

    一看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董氏顿时心里嘎登一声，“怎么了？是不是侯府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虽焦急，不过嘴皮子却利索得很，当即道：“侯爷让小的来请郡主去看看小少爷，小少爷昨日夜里突然开始拉肚子，太医来看开了药也不见好，侯爷快急死了，还请郡主赶快随小的去看看吧！”

    董文昌的老来子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小孩子身子最是娇弱，尤其是在这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一点点毛病可能就会要了命，而且这样小的孩子其实很难下药，轻了没用，重了一些又可能会适得其反，实在非常棘手。

    董静姝一听也顾不得吃早饭了，拎了药箱便上了马车，董氏也放心不下，匆匆跟着一起去了。

    一进侯府的院子，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声音已经嘶哑了，且甚是虚弱无力，却更加让人揪心了。

    董文昌一直抱着孩子，满脸焦灼心疼，眼睛都红了，一看董静姝来了，立即道：“圆圆快来看看！”

    “将孩子放在床上吧。”

    董文昌依言放下孩子，董静姝上前仔细检查起来，结果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她原还以为是不是后院里的什么肮脏手段用到这样小的孩子身上了，还好不是。

    “肚子受了凉而已，吃些药很快就好了。”

    董静姝开了药方，董文昌便立即让人抓药去了，又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圆圆，你暂且在侯府住两日可好？”

    董静姝点点头，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孩子没痊愈之前，还是有危险的，她留下也方便及时照看。

    “郡主和大姐一早匆匆赶来还不曾用过早膳吧？我让下人去备一些，不知二位可有忌口？”

    董子靖便是这孩子一母同胞的兄长，虽管董氏叫大姐，可他其实也不过才十八岁，是个相貌俊朗的翩翩佳公子，此刻听闻幼弟并无大碍，脸上的焦急之色终于淡了些，见自己的爹娘满心都在幼弟身上，便主动招呼起董静姝母女俩来。

    董静姝看了他一眼，道：“清淡些即可，有劳。”

    董子靖笑笑，亲自出去吩咐去了，没一会儿，下人便手脚麻利的将早膳呈了上来，董静姝便和董氏俩人离开房间来到了厅里。

    那边抓了药煎好给孩子喂了下去后没多久，哭闹了一夜的孩子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董文昌总算松了口气，跟着熬了一夜，他也是身心俱疲，连饭也顾不上吃两口，便倒头睡下了。

    为了方便照看孩子，董静姝母女俩便在那郑姨娘的院子里的一间厢房暂时住下了，谁料进了房间屁股还没坐热，突然就听到隔壁猛地响起一阵凄厉的哭声。

    董静姝顿时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刚打开门，就看到了董子靖。

    “发生什么事了？”

    “我弟弟……没气了……”董子靖哽咽道。

    董静姝惊愕的瞪大了眼，二话不说匆匆跑去了隔壁的房间。

    董氏闻言身形一个踉跄差点都站不稳，缓过神儿来忙跟了上去，结果刚一进去就看到郑姨娘正红着眼死死抓着董静姝的胳膊。

    “你害死了我儿子！你害死了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这个时候，接到消息的董文昌也赶了过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显然刚刚从睡梦中被叫醒，连自己的仪表都没来得及整理一下，紧随其后的，便是胡氏及一众姨娘还有其他儿女乃至孙辈。

    “怎么了？天赐怎么了？”董文昌颤抖着声音问道。

    郑姨娘一见他顿时“哇”一声大哭起来，“老爷，天赐走了……都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天赐！老爷你要给天赐报仇啊！”

    董氏听她这么胡乱往自己闺女身上泼脏水，顿时不高兴了，“我闺女要害你儿子做什么？没有证据别瞎说话！”

    “天赐就是喝了她开的药才没气了的！”

    董文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幸好身边的下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董文昌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小小婴孩，不哭不闹不动，连胸膛都没有了半点起伏。

    他的老来子，就这么夭折了？

    承受不住打击，董文昌立时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身边的下人还有那群妻妾儿女们忙上前，顺气的顺气，掐人中的掐人中。

    董静姝趁着郑姨娘放开了自己，上前探了探孩子的脉搏心跳，脸色顿时一片晦暗。

    死了，真的死了。

    “你走开！你又要对我儿子做什么！”郑姨娘疯了一样朝她扑来。

    董静姝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董子靖的怀里一甩，冷声道：“你儿子死了我可以理解你作为母亲的心，但这并不代表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的污蔑！”

    “你儿子跟我无冤无仇，我害他一个小婴儿做什么？再者我的医术是皇上亲自验证过的，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也算是皇上的半个御医吗？难不成我连区区一个腹泻都治不了？”

    “我开的药方我敢拿性命担保，但是抓药和煎药却不是我经手的，你敢保证这其中一点问题都没有吗？与其在这里无理取闹乱咬人，还不如抓紧时间去追查真相，否则时间越长有可能这辈子你都别想知道害死你儿子的真凶了！”

    董文昌刚刚转醒，就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天赐是被人害死的？”

    董静姝道：“我可以保证的是，我来看他的时候他的病情还没有严重到会危及生命，而我开的药方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董文昌咬咬牙，道：“子靖，你亲自去将方才用过的药渣取来！”

    “是，父亲。”

    很快，董子靖便拿着一包药渣回来了。

    董静姝仔细检查了一下，却并未发现有任何问题，没有添加不该加的东西，药量也没有差，接着，董静姝又仔细给那孩子检查了一番，随即眉头微微皱起，眼里露出了些许困惑。

    “怎么样？是不是中毒？”董文昌迫不及待的问道。

    董静姝摇摇头，“没有，药没有问题，本身也没有显现出任何中毒迹象。”

    这时，胡氏突然道：“老爷，不如请个太医来吧，郡主毕竟年轻，怕是没什么经验。”

    年轻没经验？岂不就是在说她医术不精吗？

    医术不精所以看病出了差错结果害死了人？

    董静姝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看向董文昌，“请不请太医随你们，但是我现在需要再好好检查一遍，这盆污水我可接不起。”

    说罢，她也不再管其他人说什么，便蹲下身子，将孩子的衣物全部都解开，一点一点细细检查起来，眼耳口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甚至连稀疏的头发覆盖着的头皮都没放过。

    她敢肯定，这个孩子一定是被外力害死的，既然做了，再高明的手段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郑姨娘看着董静姝将她的儿子翻来覆去，忍不住又想去阻止，却被她的大儿子董子靖给拉住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董静姝的动作，有人好奇，有人伤心，有人幸灾乐祸……

    一遍过去，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两遍过去，依旧毫无疑点。

    董静姝的眉头越拧越紧，她偏就不信邪！

    于是，第三遍时她愈发的仔细了，眼耳口鼻整个头部都没问题，却在目光扫到肚脐时，董静姝猛地顿住了！

    小小的肚脐里头，似乎有点什么异样？那个细小的几乎完全可以忽略的点点究竟是什么？

    董静姝小心翼翼的用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眼睛立时就亮了起来，旋即运起内力，手上一吸，瞬间一道银色从那肚脐里闪现出来！

    有人忍不住“哇”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董静姝的手上。

    只见那纤细修长的手指之间，夹着的赫然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

    “就是这东西了，这就是害死他的凶器。”董静姝的目光森寒，心中止不住泛起了冷意。

    用这样一根针扎进孩子的肚脐里头，真真是杀人不见血，不得不说手段是真高明，然而未免也太过阴毒了，不过是个才刚刚两个月大的孩子而已！

    郑姨娘眼睛一翻晕了过去，董子靖两眼殷红双拳紧握，董文昌差点又背过气去，看着那根银光闪闪的针，看着那双眼紧闭的小小婴孩，不禁老泪纵横。

    “这根针应该是孩子吃完药后才刺进去的，查查看这段时间到底谁进来过就知道了。”话虽这么说，但董静姝却不抱什么期望，十有*已经有人杀人灭口了。

    董子靖一直跟他娘一起守在这儿，中间只有孩子的奶娘进来过，然而当董文昌派了人去找奶娘，却发现奶娘已经吊死在了她自己的屋子里，一时线索就此中断。

    证据找了出来，自己身上的污水洗刷干净了，董静姝便也没那兴趣再在这地方呆着了，凶手到底是谁并不难猜，无非就是内宅争斗的结果罢了，只是可惜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却成了牺牲品。

    坐上马车，董氏还忍不住抹了把眼泪，“这到底是谁这么狠心？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碍着谁了？”

    “我怀疑，应该跟胡氏脱不了关系。”董静姝淡淡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

    “刚刚针找出来我注意了一下大家的神情，几乎所有人都是震惊骇然的样子，倒是胡氏，虽然她似乎也想装出震惊的样子，但是比起别人，她的表情未免显得有些平淡了，而且我看到她的手在袖子里似乎握成了拳，应该是紧张了。”

    “这……怎么会？她到底是为什么？”

    董静姝冷笑一声，“为什么？因为那孩子太受宠了，让她感受到了威胁。”

    “难道她是怕那孩子跟她的儿子争爵位不成？可那孩子才两个月，她的两个儿子都三十多了！”

    “那孩子可不仅仅只是自己受宠，因着他的存在，连带郑姨娘和董子靖都开始被外祖父另眼相看了，天长日久，谁知未来他们的地位会高到什么程度？自然有人害怕了。”

    “从这一点来看的话，也是胡氏的动机最大，毕竟别的人就算嫉妒那孩子受宠，也犯不着杀人，除了他上面还有胡氏的两个儿子顶着呢，费这力气有什么用？”

    “这，这也太可怕了，那只是个孩子啊！才不过两个月大的孩子，她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董静姝轻叹一口气。

    而且她没说的是，她总觉得，她似乎也是对方的目标，否则为什么不直接下手，非要先费尽将孩子弄出病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还增大了暴露的可能性。

    唯一的解释，或许也只能是对方此举其实只是为了引她过去了。

    想到这个可能，董静姝便愈发怀疑胡氏了，整个镇南侯府，也就是胡氏那一脉跟她有仇。

    若非当时那奶娘下手只怕也是因为心虚才不小心露出了一点点头在外面，这盆脏水她还真是要洗不清了。

    既除去了眼中钉，又将脏水泼给了她，真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如此看来，这胡氏可比她那女儿厉害多了，心机更深，手段更狠，最重要的是，她的心够毒！

    董氏忍不住恨恨的握紧了拳，“不行，我要去告诉父亲，不能让那毒妇跑了！”

    董静姝叹了口气，“娘觉得，以胡氏的手段，可能会留下什么线索吗？只怕相关的人都已经被她灭口了。”那奶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胡氏当时一直在那间屋子里没有动，那奶娘却莫名其妙就死了，只怕事先胡氏就已经做好杀人灭口的准备了，等到这个时候再去查，早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