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到了之后,接收了甘松岭的防卫权,勉励了一番,便令韩威残部撤出要塞,前往松州城休整。
尉迟恭虽然性情粗犷,但行军打仗起来,却是一丝不苟,约好午时发动进攻,那是早一分、晚一分都不成。
可就在午时到来前,拓跋赤辞主动发起了对甘松岭的又一次进攻。
所以,尉迟恭只能先迎。
轻松打退拓跋赤辞这一次的进攻后,尉迟恭随即下令大军整束,准备出城对党项发动总攻。
而拓跋赤辞经过这次进攻,也警觉到事情不对。
为了攻城,党项已经死了数千人,让拓跋赤辞半途而废实在是不甘心。
拓跋赤辞认为经过十天的进攻,唐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打算耗也要将唐军耗死,只是这次的进攻让拓跋赤辞明显感觉到唐军的战力与之前不同。
他想到很可能唐军有援军到来了,加上之前吐蕃出兵党项的消息。
拓跋赤辞害怕了,生起撤退的心思。
原本拓跋赤辞对吐蕃人的入侵并没多在意,是因为党项人没有什么城池,基本上财物都随身携带,吐蕃人就算入侵也抢不到什么东西。
等自己攻下松州城,抢劫一番之后,再回师驱逐吐蕃人也不迟。
眼前松州城里大唐百姓的财富才是拓跋赤辞最眼红的目标。
但现在大唐援军如果到了,那不但攻不下松州,还可能让自己伤筋动骨,这就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了。
于是他下令立即撤退,甚至连帐篷都不许收拾。
党项人的控马能力是天生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尉迟恭整顿集结完大军,出城进攻至十余里外党项人营地时才发现,短短半个时辰,党项人已经人去帐空。
而从党项人扎营处离李沐设伏处有近六十里,这也是李沐苦等敌人不至的原因。
李沐从每个护卫营士兵的脸上扫过。
他能看到的是士兵们眼中的不安和脸上的坚定。
这两种截然相反、矛盾的情绪同时存在着。
让李沐心中生出一丝担心。
他知道,这支队伍虽然训练刻苦,但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就如同温室中的花朵一般,就算开得再艳丽,却少了一份历经血战的肃杀之气。
如果今天战事不利,这支队伍的军心恐怕就会垮掉,且很难再回复。
李沐没有鼓励他们,甚至没有作战斗动员,他希望士兵们能自己克服心魔,这样才能锤炼出真正的军魂,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势。
李沐作好了护卫营此战折损的准备,在他看来,此战胜了,哪怕是惨胜,只要护卫营还有人活下来,那半年之后,自己依旧能拉起一支更强的队伍。
这些活着的人,将成为这队伍的种子,这支队伍也就有了真正的军魂。
李沐不知道的是,护卫营将士眼中的不安,并非来自对战场的恐惧。
恰恰相反,护卫营将士渴望着这场战斗。
因为这是他们梦寐以求、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就象是一个人练武久了,就想着去外面试试拳脚一般。
虽然此时的心态是脆弱的,很可能因为一次挫折而一獗不振,但掩藏不了他们心中的熊熊斗志,这也是他们脸上坚定表情的由来。
他们真正担心的是他们的主帅李沐。
在他们眼中,李沐从一个纨绔转变成一个善待士兵的金主,得益于李沐出手大方,在他们身上吃喝军饷花钱如流水。
如今李沐实现诺言将他们拉到战场上,将士们对李沐的印象再一次转变,认为李沐的确是个重信诺之人,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将士们对李沐能不能带着他们走向胜利吃不准。
因为李沐不是一个能与士兵同甘共苦之人,在士兵的眼里,他是一个注重享乐、不肯吃苦的上等人,认为他无法与自己同生共死。
这才有了眼中显露出来的不安。
但此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李沐知晓士兵心中所想了,想做出改变,也来不及了。
这时,派出的斥候来报,二十里外出现一支敌军哨骑,人数有一千骑以上。
李沐立即下令准备战斗。
一阵杂乱之后,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人上马,刀离鞘,默默等待着血战来临。
李沐再次扫了一眼护卫营的将士们,从他们眼中看出的是一种狂热的期盼。
李沐心想,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斥候源源不断地前来禀报敌军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