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无法预测,她下一个落脚地是在哪里,可偏偏,樊静域却找了过来。
她的那些怒气,她的那些愤怒,她的那些惶惑,便是在明白这些后,一点一滴地消散掉了,甚至,这些天,她过得其实很开心。只是,这份喜悦,也许要到了终结的时候。
她的心情其实很宁静,甚至,在这个时刻,突然想到了那一天在电梯口第一次见到樊静域时,他脱口而出的两字“月悦”。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归属感很强烈,她隐隐猜测到了这或许是她的名字。
而这份猜测,随着悠扬的小提琴声,伴随着落日的余晖,精致的餐点,慢慢地得到了证实。从樊静域口中,听到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她的心情也如同美丽的晚霞一样,这一刻,是宁静而又美好的。可晚霞再怎么绚丽多姿,还是会落下帷幕,留下暗沉的天色,一如,樊静域口中属于他们的共同回忆。
“其实,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知道你是个固执的人,总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总是那么地坚持己见。你一味地觉得我们不合适,甚至毫不犹豫地宣布了我的死刑,明明你就心动了,却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我已经在尝试找方法了,之前,我一直想着给你弄个身体,不管是脑死亡的,还是□□的,如果有那么一具没有其他生命体的身体在,再通过一定的科学手段,将你的灵魂波长引渡到这具身体上,是不是你就会一直呆在那具身体里,过正常人的生活。”
“偏偏我的这些想法,你连一个实施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就突然消失了。你明明那么在乎安梓菲他们这些朋友,明明也还有许多的操心事情没有放下,可偏偏你就消失了。我想了很久,想了许多种情况,这当中就有你故意让自己失忆这一点。世界上这么多人,你不主动联系我们,我到底应该去哪儿找你?”
“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怕到一夜一夜地难以入睡,害怕每晚的梦中全是你从此消失在我生命中的情景。我想了许多法子,我之前虽然知道你的特殊情况,却从来没有往道术等方面去思考,你这次失踪,我真得是什么法子都想了。一开始到处碰壁,还做了好几次冤大头,好不容易才通过诸多关系,找到了些许门路。”
“安梓菲、谈星语、王杜鹃他们都与你共享过一个身体,这样子的奇妙联系,通过大师的测算卜卦,才勉强算出你的踪迹。我拉着安梓菲四处找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月悦,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其他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玩失踪了。不只是为了我,也为了安梓菲他们。当然,你要是还是想要避开我们,我一定还是会再找到你的。只是,再有下一次,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天色暗沉下来,郁婷涵,不,或者说,内心已经认可月悦这个名字的她,内心也是一片暗沉。她越发明白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破釜沉舟地斩断所有记忆牵绊。樊静域的执念太深,让她有种要被他拽着撤入无底深渊的惊惧。爱是束缚,爱意太浓,却是犹如缰绳,月悦害怕到最后,反倒伤人伤己。
更何况,她也不会一直留在……
念头一起,脑仁跟要炸裂一般疼了起来,因为疼痛来得太过突然,她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坠落。
这一突然变故,让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得到月悦确切答复的樊静域立马慌了手脚,颤抖着手拦腰抱起月悦,就往餐厅外冲:“月悦,月悦,忍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快到医院的时候,那股钻心刺骨的疼痛却是突然退散了,就跟来得突然一样,这突然的疼痛离去得也是迅速。月悦的大脑虽然不再感到疼了,可那种极度刺痛后的苍茫空洞感,却是依然存留着,导致她的整个思绪都处于一种半瘫痪状态。
身体太过疲乏,让月悦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直到到了医院,一番检查下来,却是让她更加觉得困顿了。
这一晚,月悦是在医院度过的,睡了一觉醒来,倒是神清气爽了,倒是照顾了她一夜,紧张了她一夜的樊静域,一脸的憔悴。
月悦低低地叹了口气,随即扬起笑脸:“谢谢你昨晚的照顾,我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昨晚太难受,忘了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了,他现在肯定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