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临危不惧,是个人才。
他只是没有发觉顾白徵的异样。
待到一个城门看不见的地方,顾白徵找一个角落,下了车。
凤凯唱爬出来,问道:“你真不和我走?”
顾白徵笑笑:“我有什么理由和你走?”
凤凯唱想了想说:“为了谢谢你帮了我,这个给你,若是有一天你到了州雄来,你便拿着这个来皇城找我。如果我还活着,若是我死了,你便拿着这个去皇宫知道吗?”
顾白徵接过凤凯唱递过来的断剑,特别无言的说:“这东西太大,你觉得我一个大夫这样拿方便吗?”
凤凯唱说:“这乱世,防身有什么?这剑虽然断了,可是是宝贝,至少他还是锋利的,关键时刻可以防身。”
“昂。”顾白徵点头,这才感觉到凤凯唱的一点关怀。但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我总觉得你在计算我,你让我拿着剑去皇城,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吧。”
凤凯唱说:“许你一世繁华。”
“啧。”顾白徵咂咂嘴,显然是不信的。不过既然人家给了,还说是宝贝,就算不是宝贝也是个好东西,毕竟砍断了自己脚上的镣铐,可不是一般的刀剑能做到的,这点顾白徵知道。
“好,你走吧。”顾白徵收了剑,拿了自己的药箱,对着凤凯唱挥挥手。
两人就此作别了。
顾白徵甚至没有目送凤凯唱,就小跑着朝着伤员去了。太触目惊心了,对顾白徵而言。
而凤凯唱居然就这么盯着顾白徵看了好久,看她动作匆忙,看她神态焦急,不像作假。他之前心中有点看不起顾白徵的心肠。
顾白徵的言行都不像是个真正的尼姑,所以她不会慈悲。凤凯唱想。顾白徵救他,是被逼的。那种情况。凤凯唱以为。
顾白徵舍不得那些侍卫,这就让凤凯唱看低了。他觉得,优柔寡断,妇人心肠。想到这里,他一怔。
那顾白徵本来就是妇人啊。
终于,他不得不承认,顾白徵是个善良的姑娘,无论是因为救他还是救那些大兵。
她说得对啊,她是未明人,她现在的一切行为都是叛国。可是她是在救人,救人性命。在她眼里,恐怕未明的国君九亦谦和这边一个受伤的普通大兵并没有什么区别吧。
凤凯唱调转马头,也上了路。他突然就想到了《天人异闻录》里提到的天下大同,提到的人人平等。
并不是什么佛门佛号,甚至因为这些言论,《天人异闻录》被各个国家的国君视为反书。
凤凯唱想,那女子不亏是天人,她们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每个人一样。
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什么?自己和那些士兵,在她眼里一样?
凤凯唱咬着嘴唇,突然在唇角舔到一丝血的咸腥味。平复了他的心情。他辨认一下方向,朝着自己的母国赶去。
告别了凤凯唱,顾白徵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刚才对守城护卫说的话不是假话。她甚至因为卖力的抢救伤员,得到了叶迭国一个副将的嘉奖。那副将说:“我们军队里正缺大夫,不如你就跟着我们去吧。”
顾白徵还没来得及表态,另一个副将说:“现在战斗打成这个样子,你叫顾姑娘去不是让她去送死吗?顾姑娘就待在这里就可以了,这里是后方,又靠近城市,很安全。”
两个副将都是好人,很是维护顾白徵,他们告诉顾白徵:“你长这个样子,就不该在军营里晃来晃去,幸好现在忙着打仗,不然你——”
于是顾白徵才想起自己的人皮面具没了。但是又发现似乎没有人认识顾白徵。这些都是要上前线的人,书也不一定读了什么,自然也不会看什么《天人异闻录》。
只是,事情总不会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有一天晚上,似乎是紧急调令,那一营的将士们突然就拔营了。顾白徵也被叫起来。然后迷迷糊糊的跟着走了好几里路。
等到天亮停下来修整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就这样带着顾白徵上了前线。
顾白徵自己倒是不在意。那将领们几乎要跳脚。顾白徵说:“没事的,这营地不也是后方吗,我就待在这里,应该也是安全的吧。”
没有人回答他。未明军队突然攻势凶猛,而且他们那边据说有个神医,很好的解决了后方的医疗问题。他制的药能使士兵恢复战斗力的时间缩短一半,不然,叶迭国这边也不会这样节节败退。
他们这一营突然拔营,连夜奔袭,其实就是驻下最后一道防线,若是打到这里,若是防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再回想起了,已经没有人知道当初为什么要打仗了,依稀记得是因为要抢夺什么。
众人看着顾白徵,觉得有些愧疚,但是也不敢告诉顾白徵。
顾白徵只是笑笑,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于是,号角声响起的时候,对战开始了。
顾白徵感觉到大地都在动荡,是马蹄踏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