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雷府如何,也不说沈廷钧现在在忙什么。只说桑拧月一行人火速离了渡口,便循着奶娘之前留下的地址找了过去。
奶娘和王叔的住处在一处小四合院中。
院子虽小,却居住了三户人家。这让本就不大的院子显得更加拥挤。再加上今日天气晴好,院子中晾晒了许多洗干净的衣物、被褥、鞋子,更是将本就不大的院子挤的满满当当,而且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让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叔前去敲门,奶娘此时正和王叔絮叨着什么,听到院子中有人喊她,说是有人来找,奶娘当时还没意识到时桑拧月等人来了,只以为是衙门的差役过来寻他们说最新的进展了。
奶娘便一边嘀咕着往外走,一边细碎的叮嘱王叔:“大夫都说了,让你好生歇息上一年,那伤口深得很。别看外边长好了,里边还得半年才能长出新肉。”
王叔呵呵憨笑,“我知道,我都知道,快别说我了,你赶紧去看看差役是不是又审问出东西了。”
“别催了,我这就去。”
奶娘前脚刚迈出房门,后脚屋内就听到她惊喜到变调的声音:“老李,你怎么来了?”
王叔闻言再坐不住了,赶紧从屋内跑出来。一时众人相见,俱都唏嘘不已。但眼下绝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不说这院内还有另外两户人家,此刻他们正大咧咧的站在门口看热闹,就是他们要说的事情,也不好让外人听见的。
因而,虽然有隔壁的婆子冲着奶娘打听,“呦,妹子,你是你们之前的老相识啊?”
奶娘也只是啐了她一口,让她赶紧回屋带她孙子去。而后赶紧踮起脚尖,隔着影影绰绰的衣服被褥,使劲的往门外凑。
李叔知道她在找什么,就笑呵呵的和两人说道:“姑娘也来了,就在胡同口等你们呢。”
奶娘闻言就颠颠的迈着小脚往外跑,“是咧,这边这胡同窄,也就能过辆手推车,姑娘是坐马车来的,马车肯定进不来胡同。”
李叔还有心将姑娘和沈候的接触说给奶娘听,他是男性,有些话不好开口,但奶娘把姑娘奶大,有些话奶娘就比较容易说。可惜王奶娘是个急性子,根本不等李叔再说什么,便一溜烟跑到了马车前。就连王叔,他看着站在马车旁边与奶娘紧紧拥抱的桑拧月,都忍不住快跑了几步,迅速到了跟前给桑拧月见了礼。
小胡同里居住着人数庞大的人家,如今已经有许多人家探出头来看热闹了,桑拧月便说,“我让人订了附近的酒楼,奶娘我们去酒楼说话吧。”
奶娘连连应“好。”
桑拧月又看看一脸老实人相的王叔,看王叔比之前几年见过时,又苍老了许多。而且不知是不是之前的要命伤伤到了根本,如今虽说养了六个月,可王叔的唇色还是有些白。而且从四合院跑到胡同口,他竟然出了满头满脑袋的虚汗。
桑拧月见状心中就非常难受,若不是因为他们兄妹,王叔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她便给王叔行了礼,红着眼圈说:“都是因为我们兄妹,才连累的您受了这么大的伤,还害您与奶娘分离十多年。王叔,您的恩情我们兄妹几个没齿难忘,还请您受我一拜。”
王叔连忙摆手说“使不得”,人也忙往后边缩。奶娘则赶紧拉起桑拧月起来,说,“老爷夫人对你们王叔有活命之恩,老话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可是活命之恩,你王叔就是拿出他那条命去拼,也得把大公子给你们找着了,不然死了都没脸去地下见老爷和夫人去。”
因聚在外边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几人便都上了马车,往订好的酒楼行去。
到了酒楼上房,等小二上了茶退下,桑拧月才忙不迭的询问王叔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王叔只呵呵笑,说“不妨事,不妨事。”
奶娘则说,“伤了元气了,大夫说得好生养个一年半载。如今看着是不错,可这身体动不动就冒虚汗,而且他这精力看着也不好了。说到底还是得养,多养养就好了。”
王叔就闷着声音说:“别,被瞎说,我,我好着呢。”
桑拧月就道:“王叔,别管此番我大哥能不能寻见,您都不能再在闵州呆了。我的意思是,等这次我们回京时,您就随我们一道回京城养老去。”
桑拧月话及此,王叔就忍不住嚷道,“那不行,那不行,还得找大公子呢。”
“大哥的事儿您别担心,若是此番还寻不着大哥,以后就由李叔留在闵州。”
李叔在旁边呵呵笑道:“对,换我来。老王啊,您为主家尽忠这么多年,如今也该轮到我了。”
王叔就吭哧吭哧说:“你也没闲着,你之前不是在老宅,在老宅看着那些书么。”
“可我那活儿清闲,比不得你要风吹日晒,还得日日焦灼难安。若是你这身体还好着,我指定不和你抢这活儿,可如今你伤到要害,得好好养上一年,若不然你之后恢复的不好,留下个后遗症,那姑娘和少爷岂不是要愧疚终身?”
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王叔,几人终于将话题转移到桑拂月的身上。
其实,桑拧月从刚才奶娘和王叔的言行举止中,已经发现,大哥的行踪如今怕是依旧没有着落。
若是已经有了大哥的踪迹,奶娘和王叔指定会说:等寻到大公子,大家一道回京城去,届时这闵州完全没有留人的必要了。可既然奶娘没说,王叔也没提,那就是寻找大哥一事,到底是有些不顺畅。
果然,之后奶娘就说:“姑娘应该是看到我在信上说,杀害你王叔的歹徒被抓住送衙门后,就立马过来闵州了对不对?”
桑拧月点头,“正是如此。”
奶娘唏嘘,表情很是苦涩难言,“我想着也是如此,不然姑娘若是看到我随后去到京城的那封信,应该就不会来闵州了。”
“您之后又给京城去了信?信上写的什么?”
奶娘支支吾吾,“这……”
桑拧月看奶娘欲言又止,王叔也不表情晦涩的狠,一颗心当即往下沉了沉。
她说,“奶娘,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您都说给我听。我既然来了,就是打定主意找不到大哥不罢休。奶娘,您只管说您知道的,其余的事情自有我来做。”
奶娘被桑拧月面上决绝的表情震惊,当即也不瞒了,只能把上一封信上写的东西,以及衙门中最新的讯息告知了她。
原来,自从将那歹人交到衙门,交由差役们审问后,奶娘和王叔就跟住在了衙门口似的。他们整天在衙门外守着,衙门中的差役见状,也不得不加紧了审问的进程。
但是,虽说那歹徒吐口说,他是接了别人的钱财,才来闵州杀害要寻找桑拂月的人的,但是桑拂月究竟是谁,以及那个买凶让他杀人的究竟是哪位,他也不清楚。
事情要从他还在徽州老家时说起。那时他还只是个混混,整天无所事事,突然有一天,他看见有个老乡绅醉眯眯的在路上行走,他当即起了歹心,就去抢他腰上的钱袋。熟料那人虽然看着醉的狠了,但有人抢钱他还挺有力气反抗,就这样两人厮打起来,歹徒在慌乱之下将老乡绅推到墙上去。本以为这就是很简单的一次抢劫,熟料翌日他就听人说,那个乡绅被人推到在墙上,脑浆都被磕出来了的惨状。
就在他提心吊胆,担心有人会抓住他告官时,告官的事情倒是没发生,但是有人抓住了他这个把柄,要他替她做件事。
奶娘说:“那歹徒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拿住了他的把柄,他那时就想着既然被人抓了现行,索性逃命要紧。可惜,要他杀人的那个人,许诺事成之后给他许多银子。”
财帛动人心,也因此,本来只想着逃命的歹徒,突然决定做完这笔买卖,先挣些银子再说。
不过就是再杀个人罢了,反正他已经杀了一个人。杀一个和杀两个、三个没多大区别,总归都是死刑。那就不如再多杀几个,只当黄泉路上给自己作伴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还能挣钱!
那歹徒依照吩咐来了闵州,他要杀害的目标人物,就是所有寻找桑拂月的人。
桑拂月是谁他不知,寻找桑拂月的人是谁他更不清楚。这就是桩无头官司,让人根本没处下手。不过没处下手也没关系,反正自己的目的是挣钱,找不到目标人物也不是自己的错,只能是那个人还没出现罢了。
于是,这歹徒就坦然的拿着雇主给的买凶钱,在闵州城过起了逍遥自在的日子。
他甚至还置办起了宅子,做起了生意,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甚至还纳了两个妾室,而且还儿女双全了……
这日子过得,也算是非常不错了。
可就在他准备躺平时,雇主的信件再次被人捎带了过来。
在信件中,雇主严词责备了他办事不力。并且清清楚楚的告知他,那个要寻找桑拂月的人,早已经去了闵州。他需要将他找出来杀害,若他还消极怠工,别怪她不念旧情。届时他之前谋财害命的事情会传的众人皆知,他的妻儿会被牵连甚至发卖,连带着他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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