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蓝将军现在已在赶回广陵的路上,你若不快点儿好起来赶去汇合可难免被朝廷兵马追杀。”
蓝景山闻言,侧出半边脸,换药时积攒下的余怒未消,咬牙切齿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伤好不好是我说了算的?”
杨佑安啧啧两声,佯怒道:“你就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
蓝景山抽了抽嘴角,自知理亏,把脸重新埋回枕头里,含混着说道:“皇上若只是派兵马来追杀我我倒还不怕,毕竟蓝家眼线遍地,总会有消息传出。我只怕有朝一日他会像先皇一样不满足于手中兵力而是豢养江湖死士。庙堂若与江湖结盟,那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毕竟江湖太大,其中卧虎藏龙不可尽言,谁也不能保证面面俱到,生与死总是转瞬间的事。”
杨佑安将推开的窗子关好,幽幽叹出一口气。
蓝景山艰难地翻了一下身,痛得呲牙咧嘴,忍了片刻后继续道:“蓝家叛出后,朝廷的兵力就会减损大半,皇帝那时不得不想法子壮大势力,魏籍那老家伙阴招不断,说不定就真撺掇着皇上下踏江湖,恐怕这一天也不远了。”
杨佑安皱了皱眉头,点头道:“江湖就是一口染缸,越搅越混。”
蓝景山闭目养神,沉寂片刻,又忽然转头看向杨佑安道:“说到魏籍那个老东西,忽然让我想起另一个人。”
“谁?”杨佑安问道。
“齐胤那个半男不女的玩意儿。”蓝景山每次提起这人总是一副鄙夷之态,皱着鼻子道:“齐相国死之前他就逃出长安城了,临走之前还在向我打探你的消息,他这个人诡计多端不输魏籍。虽说世人皆知他与齐相国不和,但毕竟父子一场,杀父之仇他真能忍着不报?尽管齐胤现在销声匿迹了,可我总是隐隐觉得他会在某一时刻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他不输齐东来亦不输魏籍,只是世人不知而已。”杨佑安坐于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粗茶,中肯评价道:“此人可用但不可信。”
蓝景山浅浅嗯了一声表示赞同,盯着他从醒来那日就时常去望的灰色房顶,思绪兜兜转转,出神良久,听闻门口一丝响动后才回神,转头去看时是那盲人老者扶墙进了屋子里来,从柜中摸出了一条缝缝补补的薄被子。蓝景山这才注意到桌旁的杨佑安已沉沉睡去,他这段日子实在太累,几乎没顾上合眼。
盲人老者无儿无女于是很心疼这个心肠不错的年轻人,小心将被子披在了杨佑安身上,又向蓝景山的方向笑笑,出门生火煮饭去了。
蓝景山瞧着熟睡的杨佑安,忽然就想起那日自己在修元山上空所见。
那雪地中,杨佑安背着他艰难前行。
蓝景山垂下眼睛,目光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哀伤。不得不承认,他对杨佑安有过杀心,龙头州外杜锦夫妇确实是受他嘱托才痛下死手,那时的蓝景山从未想过杨佑安能为他做到如此,也从未想过自己能被情义二字压得喘不过气来。
大约是自此日起,蓝景山便再也忘不掉中北修元山。
杨佑安不知蓝景山心中翻江倒海的愧意,他只是在那日放肆地睡了很久,以至于并未注意到他颈前的那颗佛珠上,一抹淡淡金光悠然划过。